下一刻,整个世界就在白音的眼里变成了慢动作,明明只是刹那,他却做了很多事。而在这个过程里,他还听到自己的声音被拖得很长、很慢,他正在对霍执炬说:“我——们——赶——紧——离——开。”白音真人手里没有御剑,却也能凌云踏步,一个借力便带人飞了上去。没有人告诉过白音出口在上面,他飞上去只是有其他想法。虽然这一切都发生得很突然,白音却也不算全无准备,他刚好在脑海里想过该怎么打破世界的间隙。四周都是一片正在跑码的黑暗,看上去就好像是无解的,白音甚至不知道这些1和0都是什么东西,可他还是用自己有限的常识,来试着理解了一下它们的存在。他觉得它们就好像符箓阵法一般,哪怕完全看不懂那些鬼画符一样的东西,但至少他知道不管那张符有多么高深,多么闭环,总会有画符时起笔的第一手,而第一笔往往就是薄弱的突破口。也就是说,白音并不需要看懂这些数字都代表了什么,只需要找到它们的。飞上去不管能不能破开这个奇怪的世界,至少能让他看到更远的地方。白音的想法挺好,理论上,他在飞上去之后,也确实该看到对这个世界更简单的一种理解。只是,白音没有想到,这个简单对于他来说还是不那么简单的。他眼睁睁地看着1和0的数字,变成了更多他完全不懂的西洋文字,有数字、有英文还有符号,比鬼画符还鬼画符。彻底触及到了白音的知识盲区,他只能看向身边的霍执炬,意思是,你能看懂吗?霍执炬张了张口。可惜,不等霍执炬彻底发生,世界已经完成了又一次的重构,小世界乍现。白音飞得再高也无济于事,他就像是被系着线的风筝,下面轻轻一拽,就不得不再次回到了套娃的漩涡。又是一阵熟悉的白光,白音再一次睁眼,哦豁,梦回七岁。这一年白音还在上小学,他弟弟白乐刚刚被送入特殊学校不久。虽然明知道这些都是被幻境强加的剧情记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的人生让白音感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代入感极强,就好像这才是他真正的生活。白音不得不为此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才让他在痛疼中找回了一些理智。他对自己说,不,这并不是你的世界,你是白音真人,是正一派的亲传弟子,你并不生活在现代。可是,在看到妈妈拿着小吃、站在学校门口接他的那一刻,白音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那就是他的妈妈。王怡女士有一头乌黑秀美的长发,总会用各式复古的发卡固定。她喜欢穿带碎花的小裙子,着浅色的猫跟,形貌昳丽,身材高挑,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是那么好看,又是那么温柔。每次来接白音放学的时候,手里不是拿着一个小玩具,就是拿着一些白音喜欢吃的小零食。今天妈妈拿的就是一盒蛋挞,软软的,甜甜的,每一个上面都装饰了不同的水果,有草莓,有芒果,当然还有白音最喜欢的曲奇碎。“音音想吃哪个呀?”王怡笑着蹲下身,打开盒子,让白音挑选。目之所及,都是一个又一个饱满的小可爱。白音犹豫半晌,最后还是选了原味,他喜欢把自己最爱吃的部分留在最后,先吃没那么喜欢的。一大口下去,整个口腔里都是松软可口的味道,原味的也好好吃哦。王怡笑着看儿子像个小仓鼠一样,一口一口吃完了属于他的蛋挞,在给他擦了擦嘴角后,才把整盒递给了他慢慢吃。王怡把儿子抱上了电动车后座。在那个年代,骑车带孩子还是没人管的。她说:“音音和妈妈一起去接弟弟好不好?”长大后的那个白音,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在心里点了点头,好啊,好啊,我们去接乐乐。但小时候的那个白音,却一下子愣住了,连拿蛋挞的手都停了下来。抱着那盒还在散发着热气和奶香的蛋挞,脸上已经看不出太多开心的痕迹。在妈妈耐心地注视下,好一会儿后,白音才鼓起勇气小声道:“我不要去接他。”恍惚间,白音才跟着想了起来,小时候他和弟弟乐乐的关系,并没有长大后那么亲密无间。白音作为从妈妈怀孕之初开始,就被教育要照顾弟弟、当弟弟榜样的好哥哥,他一开始还是很喜欢弟弟的。每一天早上起来都会和妈妈肚子里的弟弟打招呼,期待着他赶紧长大,能出来和他一起玩耍。可现实有些时候就是这么骨感,被白音单方面好喜欢、好喜欢的弟弟,出生后却是个很冷漠的小孩。起初大家还以为是这孩子反应慢,亦或者是身体哪里有说不出来的难受,他几乎不会回应任何人的呼唤。直至后来才知道,白乐确实是病了,只不过不是身体,而是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