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春咬唇,这么些年萧玦明里暗里拒绝过她多次,是她自己不死心。她不敢回头去看萧玦,怕再从他眼中看到绝情。事情已到了最后关头,王妃是她的最后一丝希望。桑春低泣道,“奴婢……只想留在王爷身边……”
她又恳切地拉住沈姝衣袖,哭求,“王妃最是心善,求您看在奴婢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收下奴婢……王妃放心,奴婢绝对安分守己,不会破坏您与王爷的情意……”
沈姝长长叹出一口气。她固然疼惜桑春,可也绝不会委屈萧玦,亦不想勉强自己。萧玦无意,那么这件事便没有商量的余地,长痛不如短痛。
沈姝轻轻拉住她t的手,诚挚道,“我知你九年照顾王爷尽心尽力,想必王爷当你如家人一般,我亦是如此,因此我虽心疼你,却也不想骗你……”
桑春盯着她澄净的杏眸,从眸中看到了结果,顿时泪落如雨。
沈姝声音更低柔了些,却也坚定,“王爷说他此生绝不纳妾,我自然尊重他的意见。”
最终听到这一句话,桑春低头哀哭,哭自己九年的痴心终究没有结果,终于迎来落幕。沈姝耐心等她哭完,温柔地轻抚她后背。
桑春的哭声渐渐小了,最后她擦擦眼泪,看向沈姝,请求道,“皇上命我考虑,可我不想入宫为妃,求王妃帮我……”她对萧琰,当真没有一点男女之情,甚至内心深处畏惧着帝王威严,又如何与他过那种日子。
沈姝明白,桑春对萧玦尽忠九年,萧玦与她,自然也该护着桑春。她柔声道,“你累了,先去歇息,我与王爷商量商量,如何帮你回绝皇上。”
知道沈姝和萧玦都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桑春眼睛亮了亮,红着眼睛道谢。
折柳原本义愤填膺,这会儿明白了桑春的苦衷,内心变成了同情和歉疚,扶她回房。
二人走后,萧玦终于起身,将沈姝拉入卧房,关上房门,便将沈姝肆意亲吻了一番。
他嘴中带着浓郁的药味,一时间将沈姝苦到,却又霸道地不容沈姝躲避。
最后他捏着她的下巴低声抱怨,“你方才那番话,当真冠冕堂皇。什么尊重我的意见,我若愿意纳妾,你便心甘情愿将我让给别的女子了?”
这人还说自己不是小心眼,随便一句话都要计较。沈姝无奈,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哄他,“只是面上说说,你之前说此生只我一个,我打从心里高兴。”
萧玦仍嫌她说得不够明白,追问道,“我若是纳妾呢?”
这人又开始逼迫人。沈姝眨眨眼,垂下头,低声道,“我便与你哭闹三天三夜……”
萧玦总算满意,唇边露出笑窝,低头又欲吻她,沈姝捂住他的嘴,说起了正事,“桑春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萧玦便也没继续笑闹,坦白道,“到底九年的主仆之情,我去皇兄面前说一声。”
唯恐沈姝误会,他又强调,“当真只是主仆之情。”
沈姝自然信他,她低垂眉眼,想着别的事情——本已将萧玦从萧珠儿刺杀一事中摘了出来,没想到还是卷入了桑春的纠葛中。
萧玦垂眸看她,替她说了心中烦忧,“你是担心我触怒皇兄?”
沈姝点点头,思虑着说道,“皇上想纳桑春为嫔,桑春却心系于你,这种关系,总归尴尬——皇上知道桑春对你的心意么?”
萧玦略一思量,坦白道,“皇兄应当知道。”毕竟桑春多年不嫁,而她待他的忠心,皇兄又看在眼里。
沈姝拧眉:常人若是知道一个女子钟情于自己弟弟,只怕会主动避开,而这皇帝,不避让也便算了,还在明明被拒绝的情况下,强人所难……
最重要的是,皇帝知道,那他会不会像萧珠儿痛恨自己一样,嫉恨上萧玦?
沈姝一时沉思,萧玦也未说话。他并不担心沈姝此时所忧的问题,只是几次与她想法相左,他不想再说什么惹沈姝不快或者难过。
最后还是沈姝开口,因为忧心萧玦不信,她说得很慢,面有迟疑,“桑春明确拒绝,皇上却坚持让她考虑,多少带些志在必得,你……”
萧玦见她吞吞吐吐,顿时心软,心道一件小事何以将她为难成这样。他自然不舍得沈姝为难,亦许诺过不让她担心,于是爱怜地摩挲过她柔嫩指节,道,“你既不希望我出头,那我便听你的。”
沈姝松懈下来,浅浅一笑,“或许我们可以请顾嬷嬷帮忙。”她是先皇后的近身婢女,皇帝的奶娘,如今又尽心照顾小太子,可谓天家三代的忠仆,情面当比萧玦更大。
萧玦爱极了沈姝聪慧的模样,笑着以指滑过沈姝鼻梁,“好。”
二人出了卧房,萧玦便命锦瑟去宫中请顾嬷嬷。到底是白日,他不好一直与沈姝腻在一起,转去书房。沈姝则从萧玦的药材中,给自己抓了补血的两样,准备一会儿让莹月给自己熬了——今日毕竟装了病,她便喝上两次药,免得落人口实。
抓药的时候,沈姝思索着,原本说要替桑春回绝皇上,这会儿却还是“推”给了她的母亲,不知桑春会不会心有芥蒂。或许自己该解释一番——桑春既一心偏向萧玦,若朝她说说以后的危险,她应该会信……
无论如何,先试试再说。折柳已回了,沈姝问她,“桑春如何了?”
心烦
折柳小脸上写满不忍,叹气道,“她伤心极了。一回去便坐在床沿发呆流泪,我帮她宽了衣她才躺下。”
只是伤心,却没有被拒怨气的话,那她应当可以试试。沈姝犹豫片刻,将药材递给折柳,吩咐她煎好,自己又另寻了几味药,亲自给桑春熬煮,待熬好后,便转去桑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