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尉迟恭命悬一线,饮了掺了迷药的汤药之后,昏睡不醒,眼看明亮的锋刃就要压向他的喉咙,苏定方及时出现,将那意欲行凶之人制住,交给程咬金处置,之后拍打着尉迟恭的脸颊,低声轻唤,可偏偏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苏定方也是急了,这多待一刻就多一刻危险,于是乎,直接坏心眼地一手捂着尉迟恭的嘴,一手往死里按了一下他手臂上的伤口,顿时伤口血流如注,尉迟恭的双眼瞬时瞪大了,无奈嘴上被捂,只发出呜呜的低鸣,但刺骨的痛意让他脑袋一下清醒了起来,转头看向身旁之人,还有些不解。
苏定方对上他质疑的眼神,压低声音道:“你我算是着了李世民的道了,他无条件地放你我回来,刘黑闼压根不信是他甘心放我俩回来的,还以为我俩当了叛徒,投了唐营,竟然让人在你我的汤药中下了迷药,又派人前来要你我的命。”
尉迟恭眼底一阵阴霾,却依然是将信将疑的,转头看向被程咬金捆得结结实实的士兵,声音生寒,自牙齿缝中挤出来:“苏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是来要我的命的?”
那偷袭的士兵喉咙处正抵着刀刃呢,原想表忠心一下,宁死不屈,但下一刻喉咙处就有液体流了下来,喉间的疼痛感也随之而来,吓得赶紧回话:“苏将军……尉迟将军,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是刘将军说你二位已经投了唐军,此番回来,必然是想与那唐军里应外合,灭我刘军的,所以才命小的前来要尉迟将军你的性命。”
尉迟恭听到此处,心就像掉进了冰窟窿,寒得彻骨,就连手臂上的伤也麻木了,亏他劳心劳力地誓死效忠,没曾想他效忠的人竟然以小心置信度君子之腹,试图杀他而后快……
苏定方见其心神恍惚,直截了当问道:“尉迟恭,你走是不走?”
“去哪里?”
“如今这天下,除了李唐,你还有何处可去?”
尉迟恭惨淡地笑了笑道:“可我得罪了李渊的三子李元吉,唐营中哪有我的位置?”
这时一旁的程咬金开口了:“得罪李元吉算什么,只要罗成小弟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尉迟恭想起当日李元吉唯罗成命是从的模样,倒是信了几分,但转念一想,又犹豫了:“程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伤就是拜罗成所赐,他如何不想杀我?”
程咬金听闻,大咧咧笑了:“我罗成小弟要是真想杀你,哪会射你手臂,直接射穿你的脑袋不是更方便?他这是有意放你一条生路。”
尉迟恭依然心存疑虑。
“你就别疑神疑鬼了,我老程说的千真万确,你与我那罗成兄弟对阵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可见他失过准头?他这就是有意饶你一命呢。”
尉迟恭回想起之前与罗成交手,好似还真是这样,这么一想,当下也就不墨迹了,再者苏定方本就存了投靠唐营的心思,三人不再耽搁,将那士兵敲晕之后,便直奔唐营而去。
“将,将军……不得了了……唐军,唐军攻进来了!”
刘黑闼正为昨夜苏定方,尉迟恭携程咬金出逃唐军之事烦恼,这不,大清早就叫上谋士商讨此事。
这刘黑闼的几个谋士一听昨晚上竟然还发生这种事,语气之中不乏指责刘黑闼目光短浅,中了李世民的离间计。你怎的就不跟我们商量一下就对尉迟恭和苏定方暗下杀手?要是真错杀了尉迟恭和苏定方也就算了,还让人给跑了,一下子跑去敌营了,这唐军营本来有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罗成就够受的了,好么,你还送他两员骁勇大将!一时之间,众谋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这武夫到底是武夫,想事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再转念一想,兴许这刘黑闼真不是明主,也开始动了心思。
被门外的士兵这么一喊,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帐外。
刘黑闼万分不悦地扭头看向帐门外站着的士兵,呵斥道:“这般慌乱,像什么样子?唐军攻进来?唐军如何攻进来?前头大军驻守,李世民天大的本事也只能龟缩在城内。”
那士兵满头大汗,急切道:“将军,不是前头,是后头!唐军是从咱们后头攻上来了。”
刘黑闼一听,豁然站起,脸上横肉随之抖动:“咱们身后哪来的唐军?”
哪来的唐军?
这还得从前几日罗成与刘黑闼军中大将比试说起。
这一战大胜,二战毫无悬念,三战下来,已经让刘黑闼军中大将闻风散胆。其深远影响不单单涉及刘黑闼大军,更是传播到了正在牵制突厥,谨防他与刘黑闼联手的罗勇,燕朗所率领的燕云精骑那。
这消息——罗成仅凭一人之力,横扫刘黑闼军中大将传来,对罗家父子三人素来敬畏的突厥军骨头又软了,暗想:其实,这真没我什么事啊,这不是刘黑闼想夺权么?我只是想趁乱拿点好处,实在没必要把自己赔上,跟他一块死。
与燕云精骑对峙的正是曾饱受罗成摧残的大都督红海,身上十八个洞,犹在眼前,想起这个,不由得身颤了一下。这要是刘黑闼被攻下后,罗成再来秋后算账,自己铁定是跑不了,还不如先刘黑闼之前,撤出这混战,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不参合他们乱七八糟的破事,这好处也不是那么好拿的,原本突厥跟刘黑闼合作,就是因为刘黑闼说他有精兵数十万,麾下大将无数,稳操胜券。
滚蛋的稳操胜券,他的刘黑闼糊弄他呢?随后,他立马联想到了之前还被伍家兄弟怂恿,设下陷阱埋伏罗成失败的事……等等所有事加在一起,红海恨得牙痒痒的,心说他这些临时拍档怎么尽吹牛?一个个说能搞定罗成,罗成怎么还活得好好的,不单好好的,还恣意妄为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