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片树林走出之后,我就是大魔国的护国大将军,不再是隋朝的罗少保,而你却依然是隋朝的天宝将军,我们以后怕是再没有心平气和面对面说话的机会了,以前校场比试,并肩谈笑的经历也都忘了吧。”
看着他脸上的红润一点点褪去,罗成咬了咬唇道:“如果他日战场之上,你要杀我兄弟,我必然会刀锋相对。当然,昏君杨广我是一定要杀的,如果我技不如人,被你逮住,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我罗成说到做到。”
宇文成都眉头紧锁,心中苦涩不已,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一笔抹煞。可就算你对我刀锋相对,我也不可能对你动手。为了你,我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怎么可能允许自己伤害你。
罗成拉着马绳,驱马前进几步,错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硬起心肠,头也不回道:“最后,我只希望你别忘了那日你答应过我的事,无论如何,都别去四明山。”
身后久久没有回应,罗成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轻声道:“走吧,再不出去,该有人寻来了。你是隋朝的统帅,和我这样的反贼在一起,让旁人怎么想?若是传到杨广耳朵里,他的性子疑神疑鬼,回去了,指不定又得罚你。”
罗成双腿一夹,就要前进,被人堪堪拉住了手臂,他略带疑惑地回身看向身后之人。
只见那人眉头紧锁,面容苍白,薄唇紧抿着,许久才蹦出几个字来,真真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般的艰难:“我怎么可能会对你动手?你当真不知道我的心意?”
罗成错开他的眼眸,微垂着眸,伸手一个个地掰开他的手指:“不要再提了。”
宇文成都的手依然停在半空,却是什么都抓不住,那人已经掰开他的手而去。
不是不知道,而是让他……休要再提。
罗成恍恍惚惚地坐在马背上,惹得白龙驹频频回顾,那眼神还颇为哀怨。
罗成伸手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干巴巴地嘲讽道:“怎么?怪我棒打鸳鸯了?”
白龙驹仰天长鸣了一声,似是回应。
罗成自顾自道:“你和它是不可能的,虽然你们性别是对了,但它是隋朝的战马,你现在是大魔国的战马了,两军鏖战将至,双方势同水火。他有他的隋朝皇帝要效忠,你也有你的使命要去完成,彼此都不可能妥协,怎么可能在一起……如果强行在一起,也许你会让他成为隋朝的千古罪人。”
罗成喃喃自语,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说给马儿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迎面遇上燕朗寻来,燕朗东张西望无果之后,便开口问道:“将军,天宝将军呢?”
“走了。”
燕朗一愣,随即点点头道:“走了也好,要不然的话,难不成真让你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罗成突然停住脚步问道:“燕朗,整个燕云精骑里,你和罗勇关系最亲密吧。要是有一天你与罗勇对立了,你会怎么做?”
燕朗抬起头,语气变得无奈:“虽然骑卫长这人老爱闹脾气,没个正形,不过,我怎么可能和他对立?向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罗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听着这话这么怪的,也没细究,又问道:“那要是罗勇投隋了,你怎么做?”
燕朗瞪大眼道:“将军,就算全罗家军都投了隋,骑卫长也不会那么做,你忘了骑卫长的家眷就是让杨家父子给祸害死的?”
这么大反应做什么?我就是打个比方!罗成心里直犯嘀咕。
“不对,将军,是不是哪个新兵蛋子在你面前嚼舌根了?罗勇这人就是嘴巴坏了点,没大没小的,老爱损人,难免得罪小人,其实他心眼可实诚了,他要不在意那些兵,犯得着往死里操练他们么?不就不服管教,打了几十大板么?大老爷们的,几十大板也要不了命,倒是可以长长记性,瞧他裴家父子就一脸不愿的模样。我们罗家军还不都是那样过来的,以前您操练我们的时候,比罗勇可严厉多了。”心里一急,直接叫上名字了。
罗成诧异地看着平日里不善言辞的燕朗,这不是说得挺溜的么?
“怎么和裴家父子扯上关系了?”罗成纳闷道。
燕朗一怔:“不是裴家跟您告状了?”
“怎么回事?”
燕朗一五一十道:“本来啊,这训练兵士的任务皇上不是交给您的么?可是您一直在隋营,所以就把这事交托给了骑卫长。骑卫长这人,您也知道,对事不对人,隋军那伙降兵素来懒散惯了,不服管教,有一回半夜偷溜出去喝酒,被骑卫长逮了个正着,各打了五十大板,偏那些兵是裴家父子带上山的,也不知道那些兵在裴家父子面前嚼了什么舌根,愣说是骑卫长瞧不上他们,故意给他们小鞋穿,为了这事,裴元庆还闹到了皇上面前,最后当然是查明事实,和骑卫长没多大关系。不过,咱们罗家军估计和裴家也就有了些隔膜。”
“据我所知,裴元庆虽然冲动,但裴仁基可不像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老实说,罗勇是不是说什么戳人家心窝子的狠话了。”罗勇这人他了解,心直口快,比他还能得罪人。
燕朗挠了挠头道:“也没说什么,就说裴家那帮子降将果然没多大出息,做错了事还敢闹到皇上那,不就是五十大板么?屁点大的事瞎折腾,连咱罗家军的一星半点都比不上。”
罗成伸手就是一记爆栗,痛得燕朗捂住了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家将军:“你们这几个小的,长能耐了是么?我不在,就没人管你们了。什么话都可以胡乱说!如今我瓦岗寨海纳百川,齐聚反隋义士,众兄弟应该齐心协力,共同抗敌,哪还分什么裴家军罗家军的,他这话是把裴家父子也一并骂进去了,人家能高兴么?这要是旁人这么说我父王,你们能罢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