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层,祝峥连赶都不想赶了。究竟是不是他的债主有什么关系?它们都是生魂半鬼啊——只要他们带着怨气待在生道中,总有一天,轮回道会崩塌。
魔气护着五脏六腑和要害,生魂们又不满意了起来,它们的笑声渐渐平息,无望的嘶吼再次此起彼伏。
祝峥有些涣散的目光停在悬空的随影上,神色温柔起来。
五指洞穿胸口时,祝峥痉挛着蜷缩起来,又忍不住想,还好他是魔,还好,魔头魂不灭总能再生。
……
等到最后一个生魂也终于心满意足离开后,祝峥早已在数不清的生生死死中力竭,不再汹涌的魔气缓慢地滋养着这具血泊中的骷髅,生出肺腑血肉。
祝峥挣扎着爬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祝峥。”
那嗓音平静柔和,登时听的祝峥麻木的心口一震。他缓缓转身,不知何时站在了一个破屋中,屋外大雨瓢泼,屋内小雨淅沥,宋影山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坐在他对面。
屋脊残破的瓦片上漏下光来,零碎地落在宋影山身上,给他渡上一层清冽的圣光,映得他背后爬满青苔的墙面越发破败不堪。
祝峥笑起来:“师尊。”
宋影山朝他伸出手,掌心上立着一个酒杯:“东西忘在为师这里了。”
祝峥瞳孔骤缩,一张脸越发惨白如纸:“师尊……都知道了?”
“嗯。”宋影山的语气毫无波澜,一如既往地带着几分平和的纵容,“莫要再丢三落四了,人间浩劫已至,为师不能再次次帮你收着。”
祝峥身形一晃:“什么?”
门外忽然跑进一个孩童,哭着扑进宋影山怀中:“宋夫子,我爹娘他们……他们……”
孩子说不下去了,揪着宋影山的衣袖嚎啕大哭,泪水落在山水纹理中,浸出斑点。宋影山神色温和,拍了拍孩子的背:“观棋再等一等,你爹娘就会回来了。”
祝峥瞪着明观棋,见他抬头问宋影山:“真的吗?”
宋影山揉了揉那颗脑袋:“不信夫子吗?”
明观棋擦干泪水站起来:“我信。”
宋影山牵着他要起身,祝峥控制不住地上前一把拉开明观棋:“什么意思?师尊要去做什么?”
他浑身都在抖,宋影山抬眼看他,叹道:“祝峥,听话。”
祝峥道:“听什么话?”
宋影山道:“听为师的话,莫在此时任性。”
“听师尊的话?”那他方才的所作所为算什么?一场无能的笑话?祝峥眼睛红得要滴血,“听师尊的话看着师尊去送死?”
宋影山皱了下眉:“你若还认我这个师父,就……”
“什么认不认?”祝峥忽然笑起来,笑的开怀,带着视死如归的孤注一掷,“宋影山,你不是知道吗?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将你当成过什么师尊,一开始,我甚至只想让你顺利去死!现在,我也不想将你当成什么师尊!宋影山,我想要你爱我,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