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峥哑声,乖乖缩着了。
宋影山说罢转身就走,毫不留恋。
祝峥站在院落后门的阴影中,看着那身在夜中格外招摇的白衣离开,露出一个说不上涩的苦笑。
宋影山啊。
他仰头靠在墙上,全身的重量压在一条腿上,像只蜷缩在阴沟里的野狗,桀骜不驯的野性与渴求温暖的欲望永远存在,却永远不会在那个人身上同时放置。
他对宋影山,只有后者。
他不分黑白地从背后中伤那个人,又意外在那个人身前得到爱抚,被那人也不分黑白地拢进怀里。这世上温顺可爱的家犬那么多,他真是沾不着边。
祝峥实在太清楚自己了,他一旦尝到甜头,就舍不得放手。他努力搭建的防线本就低矮,在宋影山面前还显得那么脆弱。
祝峥瞪着上方的瓦檐,想:“妈妈,我回不去了。”
他这一生,只会前进,没有退路。
倔强
宋影山返回院墙时,祝峥还老老实实待在那个角落,夜色明暗交迭,角落里只有护腕上反射出的一点银光告诉他,那里还有个人。
客栈里寂静无声,柜台后还有个守夜的小二,宋影山没有惊动他,带祝峥径直翻进二楼。
一路无言,宋影山将祝峥丢走廊上就要回房,却被祝峥叫住:“师尊。”
宋影山没有回身,眉心微蹙:“说过不要……”
“不好。”祝峥的声线很低,压在寂静的走廊上,只在这方寸之间,“师尊,你如果不想要我了,我自曝身份时你就不该护我。我不是没有给你机会,倘若那天你直接给我打出一粟门,我绝不会再缠着你多叫一声‘师尊’,可师尊……”
祝峥笑了一声,轻而干涩:“你偏偏要护那么一次。”
宋影山平静道:“万卷书终有绝句,我不交残卷。”
祝峥点头:“我知道。但我是谁啊?师尊,我是魔君,狂妄且刚愎自用。我已经在我这一纸上写过终篇了,是你又添了一笔,我是你教出来的,我也不交残卷。”
祝峥悲哀地知道,他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那根本不是宋影山的机会,那是他的机会——一个由他发起却不由他决定终章的机会。
宋影山沉默片刻,抬脚离开:“徒劳罢了,何必?”
这个幻境是见真设的,目的和破局办法或许和他的习性有关,宋影山并不了解这位帝君,以“久不相处未必知晓”的理由请教恃长清看怎么走下一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