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长是在天黑前拄着杖来的,提着手电,一瘸一拐,万万走不得山坡与泥泞。
黄道长在笤帚前沉默半晌,来到神龛前,撩开衣袍,重重跪了下去。
“请山神爷明示。”
山风萧萧,低沉呜咽,树叶哗哗作响。
山神躲在塑像里无语凝噎。他无法给出示意,无法显灵,无法说出一个字。
风即是他,山即是他。
“若是小钧陷入迷途,还请山神爷指引归来。若是小钧遭遇不测……至少……引我一程。”
山神无言,定定坐在黄玉桥面前。
“若是山神爷不肯垂怜,我只能……向山下报失踪,或许会叨扰清修,还请见谅。”
黄玉桥听闻风声流动,树叶沙沙,知道山神爷这是认可了。
“贫道明白。”
他吃力地撑起身子,颤巍巍地回到贵生观。
今夜的贵生观只有他一人了。
而后几天,有信众上来烧香,黄玉桥实在腿脚不便,便写了封信,委托信众代为报案。
只是乡下的派出所并没有足够的人力搜山,清贫的小道观也请不到救援队,也只能是立了个失踪案,来过几次普通人,再无下文。
蒋玉鹭在孙典钧失踪第十日回来,立刻也来到了后山。
山神竭力引导他到树洞里去找人,可这蒋大个儿,灵性不足,怎么也不能领会,在挖笋采蘑菇的地方胡乱寻找一番,逼得山神爷显灵——
可山神这才发现,这傻大个儿道士不光是灵性不足,而是半点没开窍,压根儿没有这个命,根本看不见神。
“那贵生观的老道士!当初只收了两个徒弟,怎么一个是天才,一个是废物?”
转念一想,这傻大个儿虽然愚钝,但是质朴肯干,又会做饭会看病,自然也有他自己的道。
而且这穷山沟子小道观,有小道士肯在这儿呆着,时不时供奉自己就不错了。
山神轻轻拍拍这位普通道士的肩膀,这道士半点儿都没感觉。
再等等吧。已经在这里呆了几百年,也不差这一会儿,只希望那小道士的尸骨……能够早些安息。
山神讲述着文字,林舒啸却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山神的记忆,包括视角,包括声音,他的心不由自主有点心疼这场灾难中的几个受害者。
林舒啸看向宋放歌,“秦警官应该可以叫人来这边,帮忙调查结案吧?”
“嗯……咱们先去找到小钧。我下山后联系秦警官,这里没信号。”
“我可以用阴气。”林舒啸似乎对于驾轻就熟地使用阴气产生了热情,但宋放歌并不同意。
“到底是你的本源之气,还是省着点儿好。阴气探寻和入梦,都会产生损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