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滚滚前行,钟庆然看着官道两边村子都白茫茫一片,心头有些堵。他已经尽力了,若不是有福运珠帮忙,估计连他自己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就更不用说救人了。
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情形,车队再不见之前的喧闹,直到出了疫区,这一情况才有所好转。
这次朔江决口比较大,遭灾的地方不止渝州,还有两个州县也被波及。由于另两个州县洪水散得比较快,疫情倒是比渝州要轻许多。
车队一众人路过其中一个县时,明显能感觉到这里气氛比渝州轻松一些。
钟庆然原本还打算到渝州城好好玩一玩,哪想到会遭遇这么多事,耽搁了那么久,现在车队行程很紧,自是不好在渝州城多停留。
越是接近上京,人烟越是稠密,路过的城镇也更繁华。车队凝重的气氛不再,欢笑声逐渐增多。逝者已逝,也只有亲友还会不时惦记,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邱少安:“那些人都处理掉了?”
“是。”
“损失了多少人手?”
行九比了个数字。
邱少眼帘动了动,示意他下去。内心腹诽:真正是他的好兄弟,还是这么沉不住气。快了,等他身体彻底养好,应该就能收网。
“总算到上京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巍峨的城池,你看,那些守城兵丁银甲银枪,多威武!”
“进城的人真多,我们要排到什么时候?”
……
钟庆然掀开窗帘一角,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也心生感慨,这是大周朝的心脏,果然不是平阳县这样的小地方可比的。其实,平阳县在县这一级也算不错,可同上京一比,就明显落了下乘。
钟庆然倒是没多少羡慕的情绪,他在现代,比这更繁华的城市都见多了,哪里会被它迷了眼。转头看了眼简明宇,钟庆然眼中的笑意更甚。他没看错人,简明宇心智坚定,轻易不会被这些披着华丽外表的事物给迷惑,完全不用担心他会把心留在这。
原本钟庆然以为会等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很快便被引到一旁另一扇门前,那里人就少多了,排在他们前面的只有一个车队。
钟庆然眨了眨眼,脸上还算平静,内心却起了波澜。看来,傅掌柜背后之人权力很大,远超出他的预料。
商队没有跟过来,钟庆然想着等会去通知二叔他们的落脚地,省得他担心。他想了想,这里不比平阳县,里面有能之人太多,要是点白和鸣雷被人用弓射下来,这个结果太过残酷,可不是他想要的。
钟庆然没多少犹豫,便给两只小东西的爪子,各挂了一个附有福运的细铜环,这样,他就放心多了。
行五将人带到一座小院子,给钟庆然留下一个牌子,交代完用途之后,便告辞离去。马车也没收回的迹象,看样子似乎要送与钟庆然。
钟庆然把玩着手中的牌子,眼里闪过些许兴味。这个牌子好像没第一次送给他的那个珍贵,用途也不同。
“明宇,走,去看看咱们暂时的落脚地。”
宅子门匾上,龙飞凤舞地写着“宵苑”两字,颇有气势。
宵苑看着小巧玲珑,该有的却一样没少,环境也还不错,附近都是些学子和小官小吏。宅子里空无一人,倒正合了钟庆然的心意,家里有陌生人盘踞,总不是那么自在。
洗去一身尘土后,钟庆然和简明宇简单吃了点东西,便打算带着点白和鸣雷出去找钟正义。这也是两人迫不得已的决定,没奈何,谁让两人不知道,钟正义在哪家客栈歇脚,而两只幼鹰能带他们去找人。哪想连门都还没出,便有人来告知他们,钟正义住宿的地址,倒是为他们省去了不少麻烦。
既然已经知晓住址,钟庆然便不打算再带点白和鸣雷出门,它们太过显眼。
对于钟庆然的言而无信,两只幼鹰很是不满。钟庆然被它们啄了好几下,这才逃离魔爪。好在它们很有分寸,只是把他的皮肤啄出浅浅的红印子,不过片刻工夫,就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这两只小东西,对待钟庆然总是那么傲娇,对简明宇就温柔多了,它们从小就这样。每次遭到两只幼鹰的袭击,钟庆然总免不了,在心里抱怨一番它们厚此薄彼。
两只鹰也是,当场气得发脾气,过后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和钟庆然亲热。这样的事,隔三差五就发生一回,双方都乐此不疲。
笑闹过后,钟庆然正了正脸色,之前被疫情困在半山村,耽搁了太久,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他必须赶在成亲吉日前回去,留给他办事的时间不多,他得抓紧了。
把住所告知给二叔后,钟庆然便带着简明宇在大街上闲逛。
上京不愧为一国之都,随便一条稍微有点看头的街道,穿绫着缎的人比比皆是。两人漫无目的地随看随走,直到靠近钟氏一族大长房所在地钟府,才停下来找了一间茶馆,在大堂上临窗而坐,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状似漫不经心,实则竖起耳朵,仔细收集四周茶客闲谈内容。
茶楼是消息的集散地,近期发生的事,大都能在这里听到。可惜,也就仅此而已,它没有储存信息的功能,钟庆然想要的消息,可说是半点都没听到。他也不着急,想着明天递帖子进去,后天应该就能拜访,老家来人,大长房总不能把他们拒之门外吧?
赶在宵禁前,钟庆然和简明宇回到宵苑。
宅子里,换洗物品都是新的,可以直接入住,省去两人不少事。这几天车队都忙着赶路,钟庆然也被马车折腾地够呛,眼见时间不早,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