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刚产生喜悦之情,一下子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透心凉,又不至于冰成一坨,高兴也不是,生气更不妥,真正是让人难受。
明氏不傻,她只是嘴比较快,很容易不经大脑脱口而出,现在转过弯来,自是不会有二话,即使有不满,也只能憋着,谁让受益的人是她儿子,她总不能拆自家台。
大房不会有意见,其他四房,三房五房当家男人都不在,就算有异议,说话份量也不够。四房,从他家两个孩子对钟庆然这般亲昵,便能知道他们态度如何,自是不会纠结于此。剩下二房钟正义,他是个乖觉的,钟老爷子决定的事,他反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把实实在在的好处拿在手里。
此事在钟家掀起了一阵波澜,最终却因种种原因被压了下去,没闹出太大动静。不过钟家消停了,不代表村民也如此。钟庆然买下一座小山头的消息不出半天便传遍整个河湾村,还有继续往四周蔓延的趋势,很是被人说道了一阵。
隔天,钟老爷子便带着钟庆然走了一趟衙门,把山头红契给办下来,这次因着交易额大,光上契税就花去近六两。这一番动作下来,钟庆然手头又只剩下几两银子,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辞别村长后,两人来到还在装修的铺子中。
“爷爷,掌柜店伙计之类,是找人还是自家担当?”钟庆然转了一圈,问出心中的疑惑。
钟老爷子心内早有方案,听三孙子这般问,便不加思索回道:“你爹让他下地干活还行,做生意只会坐等人家上门,老四说话往往一针见血,容易得罪人,也不适合,老二倒是还成。不过这家店铺按你的铺陈来看,只会越做越大,由他一人掌理,见到的钱多了,还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事,不如花点钱请个掌柜。”
钟庆然自然不会反对,就像钟老爷子说的那样,人心经不起试探,与其到时候后悔莫及,不如从源头就给掐断。
“爷爷,这铺子虽小,该请的人却不能少,掌柜、帐房和店伙计都要齐活,晚上还不能缺人,至少要留一个看铺子和库房,这笔开销也不少呢。”
钟老爷子沉吟半刻,这才说道:“庆然,店伙计倒也罢了,月银不多,咱家承受得起,掌柜和帐房薪俸可不便宜,掌柜是权衡之下不得不请,至于帐房,我想着要不暂且缓缓,先由我顶着,要是铺子生意兴隆,那到时候再请不迟。”
“爷爷,这么做你会不会太辛苦?”
“没问题,比起下田,这点活算得了什么?”钟老爷子笑眯眯的,“要不是自家的铺子,我这点本事想当帐房还没人要呢。”
钟庆然也跟着乐了,确实,要是钟老爷子有当帐房的资本,那他早就进城找活干,哪会一辈子待在河湾村跟土地打交道?可别小看帐房,那也是一门技艺,不是随便认识几个字就成。
招人的事自有钟老爷子负责,绣娘已经谈妥,剩下只需要再找个掌柜,这事急不得,已经跟中人预定,碰到合适的就通知他,至于店伙计,这就简单多了,也一早就找好,只等铺子开业,就能立即到位。
钟老爷子是这么打算的,要是过几天掌柜还物色不到,就他自己先上,帐房就由钟庆然顶上,等人手齐全之后,再替下他们两个。
铺子本就是因为钟庆然才开的,由他当帐房,谁敢有意见?钟老爷子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一家之主,该有的威严绝不少。
看着崭新的铺子,钟庆然油然升起一股豪情,只要没人搅局,相信用不了多久,铺子便能财源滚滚。可不能小看精致的工艺品,里面利润高着。
“爷爷,我要去药铺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草药种子,你跟我一块去吗?”
钟老爷子背着手,神情舒展:“这里没我什么事,一起去瞧瞧。”
钟庆然表明来意,药铺掌柜便使人去库房拿了一包东西出来,摊开一看,里面全是一小包一小包的种子,除了一些比较好认的,其他钟庆然还真认不出来。
掌柜没有故弄玄虚,把纸包翻过来,反面都写着各种药材种子的名称,怕两人不识字,还给解说了一遍。
除了个别种子比较贵之外,其他只比粮种价格高上一些。钟庆然把能在河湾村种植的,每样都买了一小包,他准备等来年开春,将这些都撒到山上。
出了药铺,钟庆然又进了趟布店,把上次被福运珠吸收的两身布料给补上。这事不说钟老爷子,就连明氏,有时候都对着钟正仁的那身新衣服吹毛求疵,还不是觉得自己没有被同等对待,心里吃味?
回到家后,钟庆然马不停蹄就去找简明宇。说好昨天就去教他怎么处理那些药材,结果一整天都有事,只能拖到现在才去。
还好,钟庆然去的正是时候,简明宇没有出门。一个用心教,一个有心学,时间一晃便过去,徒留满院子摊开晾晒在席子上的各种药草。
“明宇,灵芝你再帮我保管几天,等我那山头用荆棘围起来后,我再移栽过去。”
“没问题,只要你别忘了就行。”东西既然已经放到家里,简明宇便也不再迟疑不决,放一天和放两天,差别不大。
“你最近有空吗?要是有时间,就帮我去监工,我准备从明日起,招些半大小子丫头到山上找荆棘,然后沿着山脚围一圈。”
钟庆然如此提议,简明宇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不说报酬问题,光钟庆然教他那些药材知识,就足以抵上这些,还有过之无不及。他又不是不识好歹之人,钟庆然有所求,正好能减轻他一些心理负担。钱债好还,人情债难偿,这话可不是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