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开垦的荒地,已然赶不上春耕,索性多半都位于福城内测。那里有福城阻隔,可以建起一溜玻璃温室,只要福城不破,大棚便不会有损。
瀚海州上别的不好说,至少不缺牧草,如今正是草木茂盛的时节,牲口草料到处都是。目前,房子建设已经告一段落,人手比较充足,加之大部分牲口,都可以放养,饲养成本较之种田来说,要低上不少,正符合眼下情况。
因着没有众多方便快捷的机器,代替人工,玻璃生产速度,明显赶不上温室建造进度,成了最大的制约。
钟庆然从边城带回的大量仆妇,虽然有超过半数都已经回归自由身,但剩余那些人,也足够照料一大片田地。
钟家下人都属于奴籍,不能合法拥有土地,他们为钟家做事,钟家发给他们月银,并提供干活的仆从一日三餐。至于那些,不能为钟家效力之人,自是由他们的家人供养,钟家不担此责。
这些都是秉承大周朝的规矩,钟庆然没有做出改动,反正,按照福城的律法,奴籍早晚有一天,会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他也就懒得费那个心思。
本着缩小贫富差距的原则,荒地价格,随着数量增加而急剧上升,每户拥有田产在一百亩内,最为划算,超出,则每亩田地需要上交府衙的费用,达到最高。那个价格,目前还没多少人能负担得起,算上钟家在内,也不过就一巴掌之数。
也亏得钟庆然做了限制,否则,肆无忌惮垦荒,到时候没人耕种,不过就是白费力气罢了。他从来不主张,榨干城民每一分力气,让他们和老黄牛般,把自己累个半死,就为了多收获那一丁点粮食。钟庆然无论怎么算,都觉得这样得不偿失。
待钟老爷子歇过晌,钟庆然便和简明宇敲响了上房门。他把事情同钟老爷子一说,三人便开始商讨这一方案的可行性。
众人拾柴火焰高,钟老爷子的阅历摆在那,他更熟悉这个时代的生存规则,有了他的加入,方案得到进一步完善。
商定后,钟庆然和简明宇分头行事。
吉庆坊不是很大,钟庆然三转两转,便来到钟正义家。
“二叔,现在要组建一支隶属福城的商队,您有没有兴趣?”钟庆然不打算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隶属福城的商队?”
“嗯。”
钟正义一下子来了兴趣,自打定居瀚海州以来,他就围绕着家里那一亩三分地忙活,这让曾经见识过上京城繁华,享受过一段日子的他,有些不甘。几个兄弟都各司其职,唯独他,只听过三侄子对他的安排,职司一天没有落实,他一颗心便落不到实地,不说盼星星盼月亮,至少,他希望,能早日就职,这不,机会就来了。
“庆然,你是怎么个打算?”钟正义一改之前随意的态度,一脸正色地问道。
“二叔,我是这么想的……”钟庆然一通话下来,都有些口干舌燥,半杯茶水下肚,这才感觉浑身舒坦,“二叔,这事就交给你了,尽快拿出商队人员名单,由我最后核实。”
福城官员人数少,大多数人都身兼数职,钟庆然更是,身负查漏补缺的职责,哪里没考虑到,无法找人解决的事情,都由他敲定最终方案,谁让福城百姓,只有极个别人,有过一官半职,这种情况下,钟庆然不多担待点,还有谁能胜任?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很多事情,都不会有人唧唧歪歪,指令很容易便传达下去,可以这么说,钟庆然虽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皇,福城却高度集权,几乎是他的一言堂。
钟庆然不糊涂,集权没问题,只要掌权者以大局为重,那么集权,反而更能使他治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既然领头人这么重要,那么如何选择下一任首领,就成了他最需要认真考虑的事情。好在,他年纪尚轻,目前并无这方面的烦忧,可以暂时不用理会此事。
因着商路还没打通,这次的商队人员,名额不多,钟正义分走一部分,等经过筛选后,不足的人员,会由钟庆然补上。
瀚海州各大部族各自为政,不确定因素太多,钟庆然本以为,有兴趣加入商队的人不多,他还想着,从自家仆从中选人,哪知城民反应,比他预想中更为踊跃,不出几日,钟正义便拿着一串名单让他过目。
钟庆然大致扫了一眼,名单没什么问题,具体如何,还需要等查证之后再做定夺。送走钟正义,钟庆然便吩咐下去,让人去核查名单上的人选。
这个代表福城的官方商队,钟庆然定名为华夏商队,每一个成员,都不能马虎,太过老实的铁定不行,最好都能言善辩,反应机敏。
这个要求是有点高,钟庆然不认为,以福城现在的人员组成,能一下子凑齐,那么多优秀,并且愿意加入商队的人才,因而,他对此并不抱多大希望,得知名单中人选,只有那么两个,勉强符合这个高标准之后,便也没多大失落感。这样的人才,本就不可多得,能有两人与之沾边,就已经非常不错,他岂会强求?
既然华夏商队,作为福城官方下属商队,那么理所当然,交易所得也归官方所有,这一点上,和大周朝有很大区别。
大周朝也有国有产业,例如盐铁之类便是。可实际上,说是国有,但真正的经营权,还是下放给大周朝子民,只是这个资格不好获取罢了。其实概括起来,也就一句话,朝廷打着不与民争利的幌子,高价售卖经营资格,不用劳心劳力,就能坐享其成,这样的无本买卖,谁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