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庆然有些头大,这两条似乎是毒蛇,还没死透,时不时身躯微弱的动弹一下,换个胆小的人过来,估计早就开始尖叫。
钟庆然怕被毒蛇咬到,让两只鹰把它们放下,找了个石块把蛇头砸扁,才放进篮子里,问道:“你们是跟我飞回去,还是进篮子里我把你们拎回去?”
点白和鸣雷拿茫然无知的小眼神看着他,钟庆然只能多说几次。两只小鹰非常聪明,只要他和简明宇多说几次,它们就能明白两人的意思。钟庆然本就耐心不错,有了两只幼鹰之后,这耐心就更好了。为了和两只小鹰顺利沟通,钟庆然没少费脑筋,不过他也从中受益不少,他以后可是要办学堂的,没有耐心哪行?
两只幼鹰想来是飞累了,乖乖被钟庆然抱进篮子里,一路上很是安静。
这时离饭点不远,钟庆然没空欣赏路边本就有些萧瑟的风景,疾步朝简家走去,放下篮子,匆匆跟简明宇说了一声便赶往新家。
到家时,见还没开饭,钟庆然松了一口气,这都要穿外套的时节,他竟然出了一身汗,也是够拼的。回房打理干净自己,钟庆然不惹人注意地坐到钟庆阳身后,听着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没过多久,午宴开启。这次招待的亲戚没几家,但架不住人多,足足摆了好几席。
钟庆然其实挺讨厌宴席,每当这个时候,自家人反倒不能好好吃饭,忙东忙西,结果还没客人吃得好,这算怎么一回事?
钟家钱是有了,原先的习惯却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一般有大事,都是自家和亲戚关系最近的两个爷爷家一起动手,每一次招待,家里人就要忙得一塌糊涂。
这种时候,就是钟庆然想帮忙,童氏和明氏也不会让他动手。就这事上,大家意见出奇一致,家里的男娃子都是这么个待遇。
钟庆然没有坐在钟老爷子那一席,名声还是得注意一下,他可是要办学堂之人,他自己不甚在意,但不能让他带的学生跟着他一起被人说道。
席上,钟庆然也算是开了眼界。他自己就是个受宠的,即便如此,记忆中,原主也没有做什么特别让人生厌的事,没想到却在这次宴席中见到了。
闹腾的孩子年纪跟庆涵仿佛,却一点没有庆涵招人喜爱,实在有些让人厌烦。他也不哭闹,只是指挥身后服侍的婢女,霸道地把他喜欢的食物全都挪到他面前,还不许别人碰,真个是好教养。
同桌有几个孩子年纪比较小,有的选择忍了,有的可也在家中受宠,哪里会任由他这么行事?孩子们才不会管那么多,照样伸长筷子去夹吃的,实在夹不到,就整个人都挂在桌上,一时间好不热闹。
钟庆然只往那桌瞥了一眼,随后继续埋头苦干。若不是肩头微微抖动,嘴角略微上翘,还以为他有多守礼。
从刚才那一瞥,钟庆然就料到接下来不会这么平静。果然如此,只过了一小会,孩子那桌就开始上演全武行。碗盘掀倒,汤汁横流,连着旁边一众无辜的孩子都给带累,沾了一身污渍。
好好一场宴席,被孩子折腾地提前散场。当事人的家长们还因此闹了个不愉快,气匆匆带着自家孩子离去。这可都是亲戚,但事关自家孩子时,哪还管什么亲戚情分。不过也就当场时会这样,过后,该怎样还是怎样,除了心眼针尖大之人,其他人,等到火气散去之后,并不会将这么点小事放在心上。
钟庆然看了一场小孩子之间的闹剧,心里还颇有些开心。家里孩子太乖了,他到大周朝一年多,可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这次也算是别开生面。
将亲戚全都送走,连帮忙的人也都散去之后,钟老爷子把钟庆然叫到上房。
“庆然,你大姑婆想给你说亲,对象是她婆家那边的亲戚。那姑娘和你一样,今年十三岁,家里条件不错,她今天也在,就是那个看着落落大方,穿着一身玫红衣裳的小姑娘。你觉着如何?”钟老爷子眼里带着笑意,他瞧着那小姑娘不错,心想着,要是合适,倒是不妨先定下。
不过,他也不急,这种事还是要经过庆然同意才行,不然以后成了一对怨偶,这日子还怎么过?一旦成亲了,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弃,那都是很麻烦的事。结亲不成反成仇,那可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钟老爷子想得通透,这日子是庆然在过,他不能代替,只有庆然觉得好,那才是真好。当然,他得把好关,不能随便什么人都弄进钟家。
钟庆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么早就说亲,他才多大啊?便婉转地说道:“爷爷,是不是等过几年再说?”
钟老爷子笑呵呵地看着茫然无措的三孙子,心里乐得不行,以往庆然可都是一副大人样,这般模样真是难得一见:“不急,这事只开了个头,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哪里会这么仓促就定下?我这不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吗?”
钟老爷子话落,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一时间空气凝滞,让人有种窒息的错觉。长时间无人说话,钟老爷子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钟庆然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紧张,他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斟酌了半晌,把即将要出口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确定没别的办法之后,才汇成简简单单一句话,慎重说道:“爷爷,我不喜欢女人。”
短短几个字,化成一柄利剑直戳向钟老爷子心口,又仿佛一道道晴天霹雳般在他脑中轰响,炸得钟老爷子晕头转向,一时都找不着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