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在听到李不言的解释后才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不是不认识字,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写啊,不过看来李不言今天心情不错,胡桃大着胆问道:“我是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李不言愣神,他知道胡桃对于他们这段不对等的婚姻关系总是自卑居多的。虽然打定主意要长痛不如短痛与胡桃离婚,可现在毕竟还没有离婚。
李不言的脸上闪过不自然地神色,其实他也觉得胡桃的年龄太小了,这样好的年纪应该去念书,去接受教育,胡桃其实还挺聪明机灵的。
鬼使神差的,李不言说道:“实话实说就行,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其实李不言在单位也没有隐瞒过自己已婚的事实,虽然胡桃并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也时常为胡桃大闹研究所的言行感到丢脸,但两个人确实是领了结婚证书的,若他不承认,那才不叫大丈夫。
胡桃闻言,沉默了两秒后抿了抿嘴,八十年代的人薅公家羊毛这么不避讳吗?
哦对,李不言是高级知识分子,给国家做贡献那种,是会受到点特别优待,这倒也无可厚非,想明白以后,胡桃转过头规规整整地在上访理由那一栏写下了五个打字:
吃免费的饭。
写完也没有给李不言看,“吶”地一声就递给了保安大爷,保安大爷并不认识字,煞有其事地接过访客本看了一眼每个空格都写了字就放行了。
李不言一路带着胡桃绕过那些花花草草往食堂的方向走去,到食堂后才发现还有熟人。
只见邱添与蔡畅坐在一起,两个人应该已经吃过了,蔡畅此时正在边喝水边翻着书。原来带家属来蹭饭是研究院传统啊。
只是蔡畅看着年龄也很小,没想到也结婚了。
邱添拿着一把蒲扇,一边帮蔡畅扇着风一边朝李不言挥挥手,在看见李不言身后还跟着胡桃时,还笑着点了点头。
胡桃对李不言这个同t事更有好感了!
同样是高级知识分子,有些人就拽得二五八万冷若冰霜,有些人就让人感到如沐春风。
李不言打好饭后带着胡桃坐在了邱添夫妇隔桌旁边,胡桃好奇地伸过头看了一眼,更震撼了。只见另一本没打开的书上,封面上赫然写着:全日制十年制学校高中课本语文。
还在念高中啊,这个在现代都算早恋的年纪,怎么一个二个都结婚了啊?
不想上学
李不言坐下后与邱添寒暄道:“蔡畅妹子快高考了吧?”
蔡畅合起书本,笑眯眯地回答道:“嗯,七月初就要考试了。”
邱添看蔡畅结束了今天的复习,加油鼓劲道:“肯定可以的,畅畅复习的还挺好,努力来给咱们当小师妹。”
蔡畅腼腆一笑,她其实也没有太多把握能考上航院,不过考北京其他学校还是能保个底的。
胡桃看到语文书dna就动了,没有一个语文老师能拒绝好奇一本1980年的课本都有哪些课文,她礼貌一笑,问道:“蔡畅妹子,你能给我看一下你的语文书吗?”
邱添闻言努力地憋笑,同情地看了一眼李不言。
李不言这个乡下老婆,活像个精神分裂,刚来北京的时候扮演贤妻没几天就闹了很多不识字的笑话,后来又开始走焊妻路线天天在家里霹雳啪啦。
看样子,大病初愈后的胡桃又开始走知书达理的文化人路线了。
蔡畅虽感到疑惑,但还是友善地将自己的书递了过去:“我该喊你妹子,我比你还大两岁呢。”
胡桃心中长舒一口气,她就说这个邱添看起来比李不言正常多了,想来也不会诱拐未成年。
接过课本之后,胡桃翻开目录,四十多年前的语文课本了,如今读起来依然是这样的亲切。很多文章已经超越了时空,在四十多年后的高中语文课堂上仍然精彩着。
胡桃手中这本教科书的开篇第一课便是《荷塘月色》。她翻开后自言自语道:“原来《荷塘月色》这么早就选进课本了呀。”
李不言闻言微微侧过了身去看胡桃手中的书本,荷塘月色是他很喜欢的文章,在下乡的那段岁月里,他无数次坐在村里的小河旁回忆起以前在北京念书的日子。
“可见当时嬉游的光景了。这真是有趣的事,可惜我们现在早已无福消受了。”
那个时候的李不言没想过自己还能有回来的一天,他那个时候悲哀地认为自己一辈子都无法抬头翱翔太空了。
胡桃看李不言也好奇地看过来,索性大方地摊开课本展示着。
蔡畅的笔记做得规规整整的,人们常说字如其人,蔡畅的人也像她笔下的字一样,方方正正踏踏实实。
不知怎的,李不言在看清那些字迹的时候不自觉地想着,若是胡桃写字,肯定不会写得这样方正,她的字一种灵气和飘逸,要真是字如其人就好了。
胡桃也在看着蔡畅的字,规规矩矩,是语文老师在阅卷的时候最喜欢的那种字体,只是就一眼,胡桃就发现了蔡畅笔记中错误的地方。
职业病犯了的胡桃拿过书还给蔡畅后,指着她标记小字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比喻呀,你想想,这一句‘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
蔡畅也指着“仿佛”两个字,疑惑地问道:“可是这里用了‘仿佛’呀,仿佛不是比喻标志词吗?”
胡桃耐心的引导着蔡畅:“可是你看,这一句把本是通过嗅觉得到的‘清香’比喻成‘歌声’,但是呢,“歌声”是不是我们通过听觉来获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