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皇当场就吹胡子瞪眼了,埋汰贾家兄弟两不厚道,直说他也没多少文化,要不就随他儿子大官,叫大帅。也不算帝王金口赐官,反正一个前面一个贾呢,假大帅。
略过泰兴帝思忖起自己从《帝王起居注》中翻看到荣宁两公被“暴击”的形容,从而面上勾起一股乐,这边福王世子也跟着急急忙忙转移了他爹的注意力:“父亲,六叔是帝王,一言九鼎的,您看那舞台上……”
眼见众人的视线转到了戏台,从“二指弹”中解脱出来的贾赦揉揉额头,看眼已经不知不觉退到他身边的崔宇,望着人那眼眸中写满的关心担忧,急忙悄声回了一句:“不疼。”
崔宇闻言默默松口气,看着贾赦在伸手捋自己被弄乱的几缕刘海,身形稍稍弯了一分,指指自己的眼睛,悄声:“拿我当镜子吧,不过尽快。”
贾赦手僵半空,而后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眸倒影着自己的身影,“腾”得一下,感觉自己脸红扑扑的,急急忙忙放下手,推搡着崔宇:“看……看戏。”
崔宇闻言,看着脸红的贾赦,虽然觉得人脸红也依旧美美的,但是挺不解。他也是知晓贾赦爱美,怕人掏出镜子才这般提议的。不过好像贾赦似乎有些浮想联翩?
哎……
什么时候自己能偶尔窥伺贾赦内心一二就好了。
不过貌似就是因为贾赦这无法让人揣摩的性子,才让他愈发视线停留在他的身上。
崔宇想着带着分宠溺的笑了笑,从顺如流的将视线看向戏台。因为泰兴帝有令,基本上舞乐都是带兵打仗武类为主,其中有一段说书更是直接说的太、祖爷带兵打仗之事。
其实细细想来,不管哪朝哪代,最手握重兵的武勋历来是帝王家。
泰兴帝现今一改之前历朝历代的避讳,不禁止民间避讳帝王事,各种舆论都在悄然无息的宣太祖爷的英雄事,故而民间武将排行榜(当然这也是朝廷掌控下的书局推出的榜单)第一乃是太、祖爷,第四便是贤王千岁,第七是福王千岁。
不过这一出……
崔宇看着一出场就连翻两跟斗的圆润身形,眼眸瞪圆了一分,侧眸看眼贾赦,只见贾赦还垂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赶忙抬手拉了拉贾赦袖子,又稍稍弯腰,附耳悄声提醒:“不要激动,不要失声呼唤,捂住嘴巴,看台上。”
贾赦正悲伤春秋呢,他感觉自己心怪怪的。不想思索他刚才为什么感觉自己心跳噗噗,明显加速了两下,故而便思索起了自己先前被福王戳二指神功。这么一想一想,经历有些小丰富的贾赦便感伤起来了。他自己稀里糊涂的有机会重来,可是他面对生老病死,这自然残酷的事实,压根无力改变……
听到呼唤的贾赦骤然回过了神,神色还有些呆滞,只顺着崔宇的话看了看戏台上。只一眼,贾赦便瞪圆了眼,使劲的揉揉眼,而后又望过去,使劲的睁大眼睛定睛瞧了又瞧,而后倒抽口冷气。
那……那那那那上边是他的大胖汤圆蓉孙!
这娃在正中间,扎着冲天小揪揪,从头到尾一身红,跟个红孩儿似的,太好认了!
而且旁边还有他努力朝着探花郎培养的儿子贾琏,还有其他很眼熟的少年郎,甚至还有十来个龙孙?
这些人在戏台上???
贾赦下意识的看了眼泰兴帝。
不光是贾赦,在场除了福王,其他认出一群孩子身份的人视线都若有若无的飘向了泰兴帝。
这……这……
戏子可是下九流的贱业!
好些个文臣已经面红耳赤,拂袖掩面,不敢再看。
一片静默氛围中唯有福王笑眯眯的拍手合着拍子,看着戏台上一群打拳的少年们,大叫:“好!这真正好!”
泰兴帝闻言,眼眸眯了眯,略骄傲的挺了挺胸膛。他也觉得自己这生辰贺礼送的很有心意,很好很好!虽然时下有观念觉得戏子是贱业,但这不过一群七八岁的小孩子替长辈贺寿而已,彩衣娱亲,又岂可混为一谈??
他们司徒家现在是天家,他是帝王,可送全天下最为珍贵,千金难求的礼又如何?权势此时能让他二哥清醒过来不成?
所以,他之前在听到歌谣的时候灵光一闪,加急命人组了这帮少年郎,献上一出《天、朝少年郎》。
一套威风凛凛,但又很简单的拳法过后便是郎朗上口的《少年赋》。
这赋还是他儿子写的!
美得很!
泰兴帝克制着嘴角弯弯上翘的弧度,听着一群孩子们最后拔高了音调落幕:“【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美哉,壮哉,我天、朝少年,习文练武,忠君爱国,报效国家!”
听着那虽然稚嫩却似乎能冲破云霄的声音,泰兴帝难得情不自禁,喜色外露,哈哈大笑:“好!”
其他人:“…………”
听到最后,文臣们知晓帝王没重武轻文之意,缓缓松口气,勋贵武将们也是心里暖洋洋的,觉得皇帝记着他们的好,也个个带着笑意。有机灵的早已跪地叩拜,三呼:“臣等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此栋梁之才。”
只不过有些人稍许也略带遗憾,这节目若是帝王寿宴演出,没准他们夸起来的话更多一些。毕竟如今还要考虑福王这寿星公,以及皇帝将此节目当做贺礼的目的。
泰兴帝回眸逡巡了眼朝臣眸光,眉头一挑,心里有数某些人在暗戳戳思忖些什么。他本来也觉得该给自己寿宴上留着啊,可是他为啥要走那些历史上的君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