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欣抿了抿唇,这不该说的也说了,便无所顾忌:“这种事,纵然我有千万个胆子,也不敢有所欺瞒将军。丞相临行前说,若是他此番举事成功的消息传来,才让我将事情原委告知将军。到时候,事已成定局,将军若是还认他这个父亲,请将军控制军队占领东都,让丞相没有后顾之忧。”
“我若是不肯呢?”宇文成都冷声问道。
司马欣眉头紧锁:“那么,就由我暂时将将军控制起来,拿着将军的兵符调兵遣将,占领东都,迎接丞相大人凯旋。到时候,将军您一样是未来的太子殿下。”
“哈哈哈……太子殿下……他以为我要的是什么太子殿下的名头么?”宇文成都仰头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将军……”司马欣担忧地看着面前的人。
宇文成都面色惨淡道:“自小,父亲便教导我,先皇和皇上对我宇文家族有大恩。我宇文家族,原本姓破野头,先祖世代都是鲜卑族俟豆归的仆人,若不是祖父得先皇赏识,如何能摆脱奴籍,登朝入仕?到了我父亲这代,皇上皇恩浩荡,父亲有望位极人臣。我等自当忠君爱国,死而后已以报皇恩,这些我都铭记于心,感恩于怀,不曾忘却半刻。可是,他现在却告诉我,他要同那群响马一样造反!若说那群响马造反,是逼依无奈,那么他呢?皇上纵然千般不对,昏庸无能,可从未亏待过父亲,他为何要大逆不道,有负皇恩?”
宇文成都惨笑道:“他现在用行动告诉我,我之前做的都是错的,不该忠君,不该誓死效忠……那我这些年所作所为,又是在做什么?我为了什么而活着?”
“一边是孝义,一边是忠君,自古忠孝两难全……”宇文成都说罢,深深地闭了闭眼,两行清泪自眼角处滑落。
“将军……”
司马欣静静地跪在一旁,不敢吭声。就在他稍稍舒缓了口气,以为将军会就此妥协的时候,突然听到耳边一道坚决的声音:“来人,传我令下去,速速调集军队,随我前去护驾——”
“将军!”司马欣跌坐在地上,惊诧地看着面前的人。
宇文成都森然冷喝道:“违者,杀无赦。”
宇文成都亲点三十万大军,一路心焦赶路,生怕父亲已经一时糊涂,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只希望能在大错铸成之前,得以挽回。
没曾想,计划赶不上变化。宇文化及还未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杨广和他便一并被十八路反王,六十四路烟尘围堵在了孤云峰上。
这时候,宇文化及是万不可能下手的。
而宇文成都原本率军前来阻止父亲谋逆的,却阴错阳差地变成了真真的救驾。
大军沿汴河而下,连夜赶路行了三天三夜,流星探马上前通报,在前方不远处,大约二三十里地的地方,发现皇上乘坐的龙舟。
宇文成都一声暴呵:“命令大军,全速前进。”
谁曾想,刚刚抵达龙舟处,却被告知皇上带着娘娘们还有文武大臣们一道上山游玩去了。
宇文成都眉头紧锁地放眼四遭,自言自语道:“此处群山环绕,绿荫遮天,最适宜埋伏。”
“皇上上的是哪座山?上去多久了?”
负责看守龙舟的将军不敢怠慢,毕恭毕敬回道:“皇上上的是大约七八里地外的四明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