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想得很简单:这要纯粹只是自己和李元霸比试,那胜负如何,他根本不在意,但情况并不是这样。
杨广在殿内收到现报说,罗成总算是被制服了,这会儿被抬去李府休息了,这才松了口气。松了口气的同时,眼底蹦跶着光亮,李元霸的本事就已经够他惊叹了,没曾想罗成竟能逼得李元霸节节败退,毫无招架!如此人才在前,何愁瓦岗寨那些所谓的万夫难挡的大将之流。
本来还想把罗成多留身边两年,磨磨他的性子,将来于他有大用处,可见识了罗成的英勇之后,杨广又蹦出一个念头来。
正当杨广在这边盘算着是不是将北平王罗艺也召来,加封个平乱大将军,命他父子二人举兵攻打瓦岗,随后南征北战,为他扫平全国各路反贼,以绝后患。那头靠山王杨林在潼关历经一月的修养,总算将身体养得七七八八,回到了他的老巢登州府。
再回登州府,恍如隔世,杨林双目含泪。
初出府时,大军整顿,士兵意气奋发,他带十二太保出征瓦岗寨,再看现下——数万大军就剩下这么千八百人,十二个太保,大,二,三,四,五,七,十一,十二太保皆身亡,这让他有何面目重返登州府啊!
杨林站在登州府前,抬头看了眼头顶石刻的登州府牌子,百感交集,心里很不是滋味。
“王爷,您受苦了,咱们回府吧。”身旁的管家乃是杨林府上的老人了,从未见过自家王爷这般惨败颓废过。这会儿掖了掖眼角,上前小心搀扶着杨林,小心翼翼地往府邸走去。
进府之后,老管家将这些日府里的一些大小事件一一汇报,随后递上一叠书信道:“王爷,这些都是你去攻打瓦岗寨之后,从关外送来的书信。”
“关外?”杨林眉头一皱。
“是的,关外,前后一共三封,第一封信在您率大军离开不久就到了,这不,一直等您回来拆看呢。”
杨林接过书信,初一看信笺开头,恨不得立马撕了了事,但目光触及另两封,想必也都是同一人,心里又有了怀疑,这明明都已经投了敌了,还一再写信与他作甚?
杨林心生疑窦,又拿起被拍落在地的书信,看了起来,越看眉头越紧,最后狠拍了一击书桌,气得吐了口老血,吓得老管家脸色苍白,连声问道:“王爷,您怎么了?”
许久,杨林唇角挂血,双目森寒,冷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罗成,你真是好样的!连老夫都看走了眼。”一字一句,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恨不得饮气血啖其肉。
床榻之前,明了心意
上回说到杨林拆开信件,犹疑半天之后,终是打开一看,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把自己给气吐血了,这是为何?
这还得从这三封信的来历说起。
这三封信来自关外突厥大营,乃是那阴错阳差入了突厥阵营,又被罗家父子捏造了个当众投敌罪名的伍氏兄弟所写。
说来也惨,伍氏兄弟本来好端端的国公身份,效力于登州府靠山王杨林麾下,被杨广派遣到北平府监军,哪样都是位高权重,可遇上罗家父子三人,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儿子死了,想报仇吧,没算计成别人,反倒让别人给算计了,弄得有国归不得,这叫什么事?
再来说,投敌就投敌了呗,你没瞧见人家投敌的多了去了,吃香喝辣的也有,咱们还国公身份,难不成比不上那些小兵蛋子?
嘿,还真是比不上。
投敌前,伍氏兄弟给了突厥不少好处,拉拢人心,突厥不收白不收,自然双方都是满意的。但无可奈何投敌后,那就是另一副嘴脸了。
是谁害得咱们大都督红海伤痕累累,连夜逃出关口的?
是谁害得咱们突厥的兄弟们被迫留在隋朝,开荒干活,有家归不得的?
又是谁在咱突厥土地上白吃白喝,还没有产出的?
这不,没几个月,等伍氏兄弟把大概知道的隋朝的一些兵力部署交代完毕之后,就失去利用价值了,大都督再也不接见他们了,这两人在突厥的日子一下子从天上掉到了地上,过得再普通不过的士兵的日子。
想也知道,这种日子哪是养尊处优的伍家兄弟能过的,这不,在再一次挨了五十军棍惩罚之后,伍氏兄弟心里越想越不忿,终是厚着脸皮,提起笔,给自个的老上级靠山王杨林写信了,这世上要是还有人信他们俩,那必是杨林,毕竟两人曾在杨林麾下效忠十几年,感情总是有一些的。
伍家兄弟的三封信,写得可谓言辞恳切,从当初麾下铁棍将蒋英得罪罗家的家将,被人一刀砍断铁棍,再来砍了脑袋说起,到伍安福之死,兄弟二人原打算报仇,结果却被罗家父子三人算计了,按了个投敌的罪名,无奈之下,被困突厥……种种不堪往事,一一陈述,确实是事实阐述,要多详细有多详细,没有半分虚假,要知道靠山王杨林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万一添油加醋,让他看出破绽,别指望他信他们了,这可是他们兄弟俩唯一的救命稻草。
也正因为这样,倒是让看信的杨林把一切都串了起来。
先是能砍断铁棍的大刀,让他想到了小树林中削马腿和破他一字长蛇阵的蒙面小子,再是伍安福之死,起因正是伍安福调戏了罗艺的内侄秦琼的旧识,秦琼曾被发配北平府一事,杨林是清楚的,正因为清楚得很,这会儿恍然大悟,原来那乱臣贼子秦琼竟是和罗家有这等渊源,再想到小树林中救人少年的身形,以前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如今想来,竟是和那罗成有八、九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