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大爷!就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破孩子,能做出什么东西来!我也就是一时嘴馋,没这碗面又不是活不了了!”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香气传到他的鼻子里,让他剩下的话全咽回了肚子里。
贾环双手推着一个木头做的小车,“嘎吱”“嘎吱”的就从内厨房出来了,理也没理那人的大放厥词,把五碗面摆在桌上,又放下五个不过两寸大的小圆碟子的小菜,又推着小车“嘎吱”“嘎吱”的回去了。
林哥看着面前清亮的面汤里根根分明的手擀面,挑起一根一尝,就觉得这十文钱花的值。立刻就“稀里哗啦”的吃起来。等到吃完面,才有功夫尝尝那五文钱的小菜。
小碟子里的小菜,能看出是卤肉。颜色油汪汪的,让人看着就有食欲。林哥一尝,肥的入口即化,瘦的也是回味无穷。这样的菜,别说是五文一碟,就是五十文,说不定也有人愿意尝。
一抬头,看见刚才还放狠话的同乡面前根本就不用洗的碗和碟子,就露出个笑来。这个后生什么都好,就是自视甚高。借着这么一顿饭,这后生以后一定沉稳不少。
贾环看他们吃好了,也每个小模样的上去就说:“盛惠七十五文。”
这回没人能理直气壮的说“不差这一口”了。
“小老板你这里什么时候开店,什么时候打烊啊?”后生像是忘了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一样,一脸希翼的看着贾环。
贾环想了一下回答:“辰时开张,卖完了就打烊。”之后就开始收桌子,大有撵客的意味在。
都说有本事的人都有些怪癖,林哥走南闯北的自然知道这点。看对方撵客也不多留,也不恼。带着人就走了。
“林哥,怎么就这么走了?你们碟子里的酱汁还没舔干净呢!你们不好意思,我来啊!”后生的嗓门大,一下子就让半条街的人都听见了。
林哥点着后生:“你个愣头青的毛猴子!现在知道不用年岁相貌来看人高低了吧?我告诉你,我曾经吃过京城福源楼的席面。据说那时宗室开的店面,掌厨的是宫里退下来的御厨!就那手艺,也没有刚才的一碗面好吃!我吃了那碗面,都后悔当初花了几年的积蓄去福源楼了!”林哥的嗓门也不小。
有了这么一伙行商的宣传,贾环的店算是在北市火了。能话十几文的价钱吃到比御厨还出色的手艺,哪个手里有两个钱的人不乐意?
贾环顶着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说话还很不近人情的态度,一点也没影响他生意的火爆程度。只是生意既然火了,自然就有上门想分杯羹的了。
正是午间的饭点,一伙明显是地头蛇的人进了贾环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面铺:“来人啊!老板在哪儿呢?给我出来。”
贾环是知道这不是来找茬就是来收保护费的。但是贾环压根就不惧:“十文钱一碗,十五文有小菜。几碗?”
“你是老板啊?”来人不回答贾环,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黄绿色的浓痰让贾环觉得直恶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对方看贾环不说话,还皱眉,立刻就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有没有点眼色?我们这条街,是虎爷看着的,你开了买卖不去拜山头,是瞧不起我们虎爷怎么着?”不光说,还动手推搡了贾环一把,之后又往地上啐了一口痰。
贾环这回彻底火了。抄手就拿起手边的随便什么东西,直接就往对方脑袋上砸。最近贾环通过锻炼,终于把臂力和刀工都找回来了。虽然还是不如上辈子,但拿出来对付这帮人,还真就是绰绰有余。
贾环借着自己的力道一下把人砸在地上,之后就不停的砸不停的砸,个人过来拉也拉不住。要是有人想打贾环,直接就被贾环顺着角度敲在膝盖骨上,摔在地上当半残。
因为这次使用的“凶器”是竹筷子桶,虽然对方被砸的眼冒金星头破血流,但还是没有生命危险的,而且还能哭喊着求饶。
一个面色萎琐的成年人,眼泪、鼻涕、血液糊了一脸对着贾环哀求,让贾环心里更恶心了:“给我把你吐得痰收拾了!知不知道病从口入?吃食不干净容易得病!做吃食的地方你还敢吐这么恶心的东西!给我收拾了!”
“是!是!”对方也顾不上自己滴滴答答淌血的伤口,拿着袖子去擦自己吐出来的浓痰。擦完之后,又转向贾环,以目光询问“这样可以了吗”。
贾环看了他一眼,对着跟着来的两个人说:“把他们抬出去,你们去打水!把我的地擦洗干净!”这两人是少数比较有自知之明的人。领头的被贾环压在地上打,上去帮忙的人都被敲了膝盖骨。他俩心里清楚,这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老板是个不好惹的,自然也就被往前面去找打。如今只能把自己的兄弟都抬出去,然后去打水洗地。
贾环看他们干着活,也不理会店里诡异的安静和食客们的怔愣,就回后厨房洗手下面去了。面是他靠着臂力揉出来的,劲道爽滑。等他出来的时候,几个收保护费分早就走了,食客们也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高谈阔论等着吃面。
贾环估摸着那个叫虎爷的,一定会因为自己的手下被欺负来找自己。可贾环不怕。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他除了因为刚来的时候,为了离开贾家而低头以外,向来就没有惧怕过谁。
出乎意料的,这个虎爷竟然没什么动静。只是又过了几天,贾环简陋的店里,来了一伙明显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锦衣公子。锦衣公子身后,是一个跟前跟后笑得谄媚的中年人,而这伙人留在铺子外面的随从里,有一个就是前几天来守保护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