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惊呼:“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云岚提着裙子小跑过来,见这对峙般的场面,再看赵知知提起的鞭子,吓得魂都要飞了。
她赶紧挡在那男人身前着急道:“哎呀快住手!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季遥不禁愣了一下,什么叫“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
对方显然也是愣了一下,而后低头轻咳几声,唇边溢出笑意:“在下商夜,是云谷主的……病人。”
“他就是当年我们救的那个药人小孩啊,”云岚一拍脑袋,赶忙把他拉到季遥和赵知知跟前,“你们看看他,不记得了吗?”
云岚又一番述说,季遥方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年她们一众弟子下山历练,刚进了归星宗管理的地界,就撞上了一伙形迹可疑的人。
她们顺势追踪调查,发现那伙人竟是在私下运送“炉鼎”贩卖。
所谓“炉鼎”,是因体质特殊而被当做采补“器具”的人。
某些人为修炼走捷径,便想利用炉鼎进行采补增加自身功力,而被采补的炉鼎最后无一不是身毁人亡。
炼这种邪功的,不是魔修胜似魔修,至少魔修还是以自身为代价走的捷径修炼。
因此在仙界,这种把人当炉鼎利用来采补的行径一向为人所不耻。
明面上各大宗门都是明令禁止,但是耐不住此间利益之大,暗流之下涌动不止,总有人铤而走险,更有甚者,为了让炉鼎效果更好,还专门培育了一种药人。
这种药人要让孩童从小浸泡在各种药物里,最后自身根骨被毁,却被改造得于采补之人大有益处。
药人需忍受巨大的煎熬痛苦,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每一个都炙手可热。季遥她们那一次便是遇到了这么一个药人炉鼎。
那药人还是个小孩,瘦弱无力,病怏怏的,得救后求季遥收留,季遥看他可怜,本想带他回上清宗,但一路跟她不对付的叶非修不乐意了。
叶非修是归星宗的弟子,在他们门派管辖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他自认是他们自己管理失责,这小孩要负责也该由他们归星宗来负责,于是趁季遥外出不注意,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小孩送去归星宗治疗抚养。
季遥知道叶非修一直看她不顺眼,什么都想压她一头,结果这种不光彩的事情反而是在自家地盘发生的,自觉在她面前丢尽脸面,这么做多少也是想找回点脸面罢了。
她外出归来后得知孩子已经被送到归星宗,看见他那副极力遮掩不自在,努力想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他这人看着蠢,到底心不坏,还有种不合时宜的天真理想,条条框框一大堆。她怕她再提这件事,叶非修会羞愧难当到拔剑自戳。
云岚说眼前这人就是那时的孩子?
季遥仔细辨别了下,但关于那孩子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瘦瘦小小的,很可怜。事情过去这么久,她早就抛之脑后了,能想起来,还得多亏叶非修当年那张时刻臭着的脸,实在是太讨厌了。
叶非修看她不顺眼,季遥看他也讨打,两人只要凑一起,唇枪舌战是常事,大打出手也不少。
而他与她现在,也的确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仇人。
“小夜体质特殊,难得一见,当年我还没好好研究呢,结果就被非修给送走了。”
云岚欣慰地说道:“所幸他这些年过得好好的,还能活着来找我继续看病,他这样的体质,我还以为他活不了多久呢。”
“所以知知你不准欺负他,”云岚看向赵知知,已经红了眼眶,“小夜这药人体质可是很宝贵的,他可是我付出心血研究了十多年的对象,你要是把他打死了,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不动手就是了。”赵知知一见云岚这副模样头都大了,收起了鞭子。
她上下打量商夜,怎么都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当年她们下山历练本就是一路除魔卫道、行侠仗义,救过的人实在太多了,哪能桩桩件件每个人都记得。
云岚说话一向这么直白,商夜好像也习惯了,依旧一副笑眼柔柔的模样。
了解了一番来龙去脉,季遥看向他说道:“以阁下身上这病来看,真正救你的那人是阿岚,你该报答的,是她才对。”
那人听得季遥的话,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怀念,说道:“若非季姑娘救在下于水火之中,何谈之后之事。云谷主的恩情我已另作报答,季姑t娘的大恩在下也不能不报。”
“当年的事我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就算救你,想来也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在心上。”
“只是,”季遥顿了顿,想起了眼前之人最后的去向,问道,“你既然后来被归星宗收留,就该知道我对归星宗做了什么,如此你还是要感谢我吗?”
“他现在不是归星宗的人啦,”云岚在一旁说道,“他现在可厉害了,早就自立门户了,现在是逍遥门的门主呢。岐黄谷好多草药都是他送的,他还让我继续研究他的病,这就是最好的报答啦。”
“逍遥门?”倒是赵知知闻言讶异道,“原来你就是逍遥门那个病秧子门主!”
逍遥门是近十年来才兴起的一个小门派,门派虽小,却很有经商头脑,靠着贩卖草药起家,现今产业已经遍布修真界,近年来与上清宗也有交易往来。
赵知知身为上清宗丹宗峰主,偶尔有听到负责采买药材的弟子提及过逍遥门,没想到门主竟然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