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云生死了,太子阵营的人在大牢中又自缢了,两方施压下,宣帝当了甩手掌柜,这下大臣们求见他也不拒,蜂拥挤在了勤政殿,各自争吵了起来。
宋昌宁与宋昌平也在此时选择了进宫,宋南枝记着沈洲要她爹他们别插手官员自缢一事,便阻拦了他们。
可宋昌平道:“为父知道世子的意思,要我们不插手纪太傅一事是因为官员以自缢来威胁本就触怒了圣上,只要太子没有解除幽禁,救与不救他们,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更何况那本就是五皇子的计谋,他们为得就是逼迫世子出手,让圣上对世子起疑心,从而废立太子。”
宋南枝愣了一下,她不知道要沈洲救纪太傅,便会将他送进五皇子的阴谋里。她以为五皇子只是针对太子,所以前几日才会问沈洲可有解救之法。
如今想来自己当时希望沈洲能出手救他们,实在自私了些。
“圣上处死姚云生便是太子的希望,世子一直在等的也正是眼下的机会!枝儿对朝中局势并没有全部了解,但为父只告诉你,世子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也为了宋家,我们不能一直缩在后面!”
宋昌平是一向信任沈洲的,宋南枝是知道的,但意外的是先前对沈洲保留意见的三叔,眼下也是一致说辞。
“枝丫头,三叔与你说,姚云生死在了诏狱,姚家必定会奋起反击,他们如今不仅要除了太子,很快也会报复世子,我与你爹进宫,就是不想再给姚家有任何的机会!世子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不能让他一个人抗下所有事情!”
如此情势紧急,宋南枝没再阻拦,她知道爹与三叔都是极为聪明之人,自然不会冒险行事。反倒是她听完这些话,心里突然多了些不安。
这份不安是她想到那日沈洲离开时,那落魄丧气的神色,或许有自己未曾言出口却表现得很明显不信任他的原因,她觉得很是愧疚。
她一直认为沈洲是未达到利益不择手段之人,可她最近想明白了很多,沈洲若没有手段或是不作为,兴许宋家便没有今日,她爹在诏狱会不出来,她三叔不能多次化险为夷,亦不能替太子解难。
再往前追溯,当初纪府流放,她去瑞王府求了他,他也当真去了宣帝面前求情她意外沉湖,周遭人无人肯救她时,她唤了沈洲的名字,他也当即跳水救了她
她知道,沈洲愿意帮宋家并非是与她达成了交易,即便她没有嫁进王府,沈洲有断不会伤害宋家的念头。
他一直以来所做之事,确也没有一件是真实伤害了宋家,反倒是她因那自以为的交易,而次次向他讨要公平,也因此误会。
宋昌平和宋昌宁走了后,宋南枝一个人留在那愣神了很久,连赵氏在她身后喊了她几声都没有听见。
逐渐回神后,便也急匆匆出了府。
因宫中闹得不可开交,沈洲一直在等着宣帝传召,可迟迟未等到。待他从北玄司出来后,却在途中被姚家的人阻拦了,来人是一个侍从,“世子,我们殿下有请,还请移步。”
东福回拒道:“世子有事在身,恕不相见。”
那侍也不多说,转身离去。
暮色四合,明月悬空,清辉沉浸在一片诡异的夜色中。
马车又行驶了一段路,沈洲突然说道:“今夜就不去宫中了。”
东福正欲问为何,便突然察觉周围的寒光肆起,眨眼间就有十来个黑衣人从道路两旁的房顶跃下,直直朝马车挥刀砍来。
这些蒙面刺客各个身手矫健,对付沈洲一人却不惜十几个人全部上阵,明显是为了夺其性命而来。
而沈洲因要进宫,身边只有东福一个,对上这么十几个刺客,显然不妙,尤其是还在负伤的情况下。
他虽预料到姚家会动手,却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
此街道宽阔,因刚好是入宫的路夜间极少有人经过,主仆两人被十几名刺客围着,竟也没有落下风,还连斩杀了好几人。
沈洲能当上北玄司指挥使功夫自不在话下,且他当初上过战场,亦不是没有从敌阵中突围过。
但眼下的刺客远比战场上的士兵敏捷,加上又有伤在的情况下,沈洲难以持续很长时间。
东福的身手在江湖中也排得上名号,可他眼下不能全心应敌还得顾及身边的沈洲,遂有些吃力,两人身上很快挂了伤。
随着刺客的杀招步步逼近,沈洲毫不示弱,以退为进,旋刀急速割破了身侧两人的脖颈,但随之而来的是手臂被后背之人砍了一刀。
因这一刀让沈洲动作稍迟了一息,他来不及去应付身后的人。东福也看见了,但他面前尚有三人要应付,也完全来不及护救。
可就在那刀刃蓄力再次袭向沈洲的后背时,黑暗中的凌厉一箭洞穿了那人的脖子,瞬间失力跪倒上。
沈洲补完刀,看向那箭矢,目光惊异地亮了起来。他无暇顾及这利箭的主人,只作没瞧见。面前的刺客虽察觉了黑暗中还有一道身影,却因一瞬的走神被沈洲一刀毙命。
黑暗中那抹身影,继续从箭囊里掏出一箭搭上弓,绷紧身形,轻呼了两口气,全力将弓拉满,瞄准那因穿黑衣只露出的后脖子。
这个射程刚好在她每日练习的距离是一样的,再多的话,她可能没什么把握。
矢无虚发,脱手而出的第二至箭也不偏不倚,射穿了那要在沈洲身后偷袭的刺客。
东福这下也看见了,虽不知是何人,但也暗道这人箭术确实了得,他急忙喊道:“世子快走,这有我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