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宋南枝觉得他太夸张了,只不过是被尖端稍微刺了一下,流了一点血,不至于到要用伤药的程度。
沈洲不听她的,替她把缠在手上的纱布拆下来,捧着着那柔荑般的双手似捧着受了伤的幼鸟翅膀,轻柔小心,生怕给弄疼了。
练箭时他是严苛认真的师父,而后他看着这双手又开始后悔:“练箭非一日能成,你这手日后练习好好护着些罢。”
宋南枝性子倔,不愿喊疼。可她哪哪都遂了林氏,肤如冰雪又似水柔润,这细白玉手,因练箭到处磨红破皮,看着实在娇怜了些。
“我不在乎。”
既然打定了主意练箭,又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只是手始终被沈洲握着,似要在她手中看出花来,让她很不适应。
练箭时她可当他只是箭术师父,可练完她便不愿意让他这般凑近自己,她挣扎着要远离他,又被沈洲摁回了椅子上,抓着她的手腕手放进铜盆里。
冰凉的水没过手背,宋南枝冷得有些发颤,眉间亦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紧张蹙起。
沈洲的面色幽沉:“冰块融的水,伤药也在里面,能缓解你手上的疼,你不在乎,本世子在乎。”
沈洲的箭术也并非全依赖天赋,还要加上经年专研练习而成。他从七岁开始习箭,除了功课以外每日还需练习三个时辰箭术,也不曾缠着纱布就这么裸手练,遂体验过那虎口掌心磨得血肉模糊的疼痛,自然也知道宋南枝一声不吭只不过是在硬撑。
如沈洲所说,冰冷的水浸泡着,虎口掌心火辣疼痛一点点得到了缓解,宋南枝神色亦松了几分不再紧绷。
可想到这般练习不知多久能成,若是日日都这般相处,总是不对。
“我从前在司锦那儿听说,她学箭时在府中寻个场地每日自己练习,等过些时日再像学院里那般进行考核。世子忙与公事,实在不便这般日日亲身教学。”
宋南枝想起沈洲日前所说最快需要两年方才能成,她这般资质自是没办法这么快学成,也没想过要学成沈洲这般出神入化,所以由他教导些时日,她便可以自己在家练习。至于成与不成,全凭她自己努力了。
沈洲握着她的手顿了一下,“嫌弃我这个箭术师父不行?”
宋南枝:“我并非此意思。”
论箭术师父确实没有比沈洲更合适的,但因两人的过往之事,便不合适如此长久来往。
“我听闻赵清的箭术也是世子教的,我寻常在府中自习,到了规定的时间便由他来考核,如何?”
沈洲轻轻捻着她的指骨,抬了头,“无妨,本世子有的是时间。”
察觉到她对自己的靠近抗拒,沈洲并不想强硬要求她,“你放心,我不会逼迫你什么。你若不想日日都练习,也可宽松些,但只这练箭一事你别再生了心思去寻旁人。”
练箭之事宋南枝一开始就没有想找沈洲,只是因昨日司锦恰好来找她,她便顺势来与他打听事情,然后不知怎么就突然答应了他。
嘴上说着不会逼迫她,却不让她寻别人,宋南枝尽量好言相劝:“如世子所言,我对练箭并没有天赋,若想学有所成想必要很多年,这会浪费世子的时间。”
沈洲坦言:“旁人确实是浪费,但你笨一点,甚是可爱。”
宋南枝:“”
沈洲在北玄司的这五年,手下的玄卫几乎都经受过他严苛近乎无情的训练,凡有学不长进的,便要双倍受罚,所以他总能在极短时间内激发他们的潜能,快速达成想要的效果。但眼下对于宋南枝并没有必要学成一说。
能学成自然是很好,若学得久一些也不是不行。当然最好能无限延长,然后学一辈子。
在严苛教的同时还能言语刺激徒弟向上这方面,沈洲很在行,宋南枝也果然被他瞧不起的态度给激恼了,没再提寻旁人代替一事,势必要将箭矢射中。
不过这一箭,她想的是射在沈洲的脑门。
接下来的几日宋南枝还是练习握了射箭前的准备动作,除了每次练完箭沈洲都会抓着她的手泡药,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肢体接触。
一个严苛教,一个认真学,短短几日,宋南枝竟然已经能射中箭靶了。
虽然不是靶心,但沈洲觉得不妙。
太子近几日一直在查肖恒身边的人,几乎所有人都仔细盘问了一遍,但却并没有查到肖恒与五皇子之间有联系的线索。
“老五向来狡猾,能不脏手的他绝对不会自己动手,孤觉得唯一的可能是他们之间联系的中间已经被灭了口,所以才查不到任何的踪迹。”
太子执意认为肖恒与五皇子之间有那么一个中间人,将他这么多年的一举一动都告知了五皇子,才会事事被先一步。
但沈洲却不这么认为,“肖恒很聪明,他顾及司家,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我觉得他们是直接存在利益关系,否则他活不到今日。殿下不妨想想丁弃。”
若肖恒当真是五皇子的安插多年的棋子,这个节骨眼上,以五皇子的性子当会如同丁齐一样,弃之杀之,是最先想要灭口脱身的。
而不是如现在这般,还会让人在宣帝面前百般求情,拖延时间。
太子很快反应过来,“如此说,孤倒是查错了方向。孤应该查查当初肖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肖恒突然背刺孤。”
沈洲点头,然后神情凝重道:“还有一事,需要殿下做好准备。”
太子知道沈洲说的何事,“无妨,这么些年孤都如此过来了,你尽管去做。只是老五精心布置到这般地步,你近来就不要进宫了,免得惹一身骚不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