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是为你好!也是为了整个司家好!放眼整个朝堂,圣上单单信任世子,也只倚重他一人,没有比他更合适当你夫君!”
司冀觉得这话有些怪,女儿嫁人,怎么听着像是要赶赴生死场一般?
他道:“你这般无礼闯进瑞王府,岂非让人看笑话,我司冀的脸面往哪儿搁?你执意如此,就是与瑞王府结梁子,让世子记恨上咱们司家。可你若主动退出,兴许世子还能记得咱们的情。”
司夫人仍旧执念,“不可能,锦儿只能嫁进瑞王府!”
司冀觉得自己这个夫人突然变得疯魔了,当即把人给送回了后院,命人好生看着。
沈洲进宫的事情很快传开了,宣帝虽然知晓却也没有闲心去管,只是碍于太后执念于此,便劝了几句:“母后对朕当初的指婚不满,可宋家如今到底是太子的人,如此去为难人,亦是让太子与朕难做。朕不会亏待了沈洲,但此事便由他们自己解决罢!”
随后宣帝让人赏赐了好些东西回宋家,以作安抚。
宋昌平看着宣帝无端赏赐的那些东西,反而担心起来,他道是太后与宣帝以为自己女儿不肯放手,遂赐了这些东西,要他们宋家作个了结。忧心忡忡,几日未曾安眠。
赵氏便建议道:“事已至此,兄长不妨也给枝儿早日相看。”
宋昌平觉得也只能如此了。
宫里的事自然也没有瞒过纪野,她听闻宋家给宋南枝相看,连夜求着太子与自己将满朝适龄的男子都筛选了一遍,然后留了份名单,让人送出了宫。
宋家如今获太子倚重,宋南枝若是再嫁,也可寻个条件出众的好郎君。但因她最近忙着宝斋的事,相看一事耽搁了好几日。
好在要相看的人也是体贴的,费了些心思在对面江云楼办了个雅会,再以赏画鉴物邀宋南枝前去,一来不用她走太远,且人多也不至于难为情。
如此投其所好,宋南枝欣然应下。
反正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且她与她爹的想法也一样的,尽早结束了那些人无端猜想,自己也能得个清静。
从宝斋出来,不过几步就能到江云楼。宋南枝便先把宝斋的事情处理完,才准备要出门。
“姑娘这是三夫人给您备好的。”春杪把早早备好的衣裙拿出来。虽然自家姑娘不打扮也是容色绝姝,可到底是与人相看,第一印象还是挺重要的。
宋南枝却未曾看一眼,只让她把衣服都收起来,然后拿起披风往外走:“不用换了,这身正合适。”
与她相看之人宋南枝并不知的是谁,都是纪野安排的,只教她去见一见,倘若相看之人,不合心意便也只当是参加了一场雅集晏乐。既然是雅会,便是素净为好,打扮太过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
纪野安排的细心,这雅会之事还让自己身边的丫鬟前来帮忙。丫鬟便在门口迎她,屈膝道,“今日雅会上来的都是良娣亲自选邀的,姑娘尽管宽些心。”
宋南枝点头,当即被领着上了二楼的中堂。
内堂是圆弧顶正中悬挂着一盏巨大的四方宫灯,四面皆绘有墨画,下方集聚了几人,围着宫灯鉴赏,亦有抚琴品茗。宋南枝未曾行近,便见那吃茶中有一人探头望向她,正是那日猎场宴会上的邢祁。
他走上前来迎,“宋姑娘。”
宋南枝亦回礼:“邢大人。”
也用不着多猜,便知纪野安排给她的相看之人就是邢祁。
随行的丫鬟退了下去,然后由着邢祁把人带进那人群中。众人都知道宋南枝会来,是以早早的就等着,见邢祁将人带过来都纷纷上前问礼。
邢祁介绍道:“他们有几个是国子监的监生,逢旬假便也一道来了,后面几个是邢某的同僚,因慕名宝斋而来,遂都想认识认识宋姑娘。”
宋南枝轻轻颔首以作回应。
国子监的几个监生都是极为年轻,约莫都是刚刚及冠,后边几个文官应当与邢祁年纪相仿,彬彬有礼。几人将宋南枝围在中间,纷纷要请她评一评书画。
而此时,中堂正对面的楼梯口,一道墨色身影拾阶而上,随后目光定定望向那宫灯下方。宋南枝正与众人欣赏着画卷,烛光下的眸子柔和明亮,温婉含笑,极其专注的为他们一一解答。
楼梯处的人唇抿成一条直线,极力的忍耐着什么。他身边的人也顺眼望去,轻声提醒了一句:“今日这茶还喝么?”
“你若不得空,可回去。”
那人收回视线,过廊道进了雅间。
邢祁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今日是来相看的,他怕宋南枝觉得不适,所以才举办了这个雅会,也当真寻了好些古玩画集来此。
不过他自己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都是从兄长邢逸那讨来的。
而其余人则不同,他们听闻宝斋的掌柜要来,都很想结识,论书画斋,宝斋的名气在京城里屈指可数,没有哪个文人雅士不喜爱,倘若有好东西他们定然能第一时间先知道。
那学子听完宋南枝对画的评点,都受了莫大的鼓舞,心里欢喜的紧,忙道:“宋掌柜对画的造诣如此高,不亏是宝斋的掌柜。”
外头都说宋南枝是个心计利用之人,可今日一见其人,方知才知道她的学识涵养不输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由当朝太傅亲自教授,怎会是那般肤浅之人?又道她一个女子能将宝斋经营起来,又是敬佩不已。
因为大家都拿着书画以及古玩物请她赏玩,宋南枝遂都没有拒绝,教一众人围着,从外面看根本看不见她的身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脖颈飘来一抹寒凉,总有种被人盯着的错觉,可抬眸去寻又四下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