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不知姚贵妃脑中所想,只觉得她今日这般态度实在反常,再细细想她这些话,也明白过来竟然是在拉拢自己。
当初嫁进瑞王妃不就是认为攀附权势么,没曾想和离后,仍是如此。
姚贵妃示意旁边的宫女将宋南枝扶起来,然后才把条件说出:“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事需要你打听打听。崔相因刺杀而死,听闻郡主前些日子也遭了行刺,你与她关系好,不知她可有与你说些什么?”
宋南枝没抬头,低垂的眼底里是冷光与警惕。
“你也别多想,只因为崔夫人与本宫有些交情,她近日郁结躺病难起,本宫瞧着实在可怜。便想着早日查清当年的案子,让崔相与崔三郎沉冤得雪,崔夫人也早日康复,莫要再添伤亡。”
姚贵妃顿了顿,缓缓道:“当年的案子除了崔三郎便只有郡主知道了,她近两年因崔三郎的事伤心关在家,旁人难以接触,你既然与她亲近,不妨多多帮本宫打听些?”
宋南枝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垂眸默然许久。
崔相与沈柯都遭遇刺杀,难保不是如从前一样,是诸位皇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且宣帝已经将崔三郎的案子交由北玄司去查,姚贵妃这般紧张实在有些怪异。
她虽不想冒然卷入其中,可眼下若是拒绝,心中的猜想与担忧恐怕都无法解开。
姚贵妃以为她在犹豫,便道:“只要你肯帮忙,本宫必定帮你在太后面前说话,让你安心回王府继续做你的世子妃。”
宋南枝仍旧模棱两可:“郡主从不提以往之事,臣女怕是帮不了娘娘。”
“无妨,你只要答应,总会有办法。”
姚贵妃不会有求人的打算,既然宋南枝迟迟不肯做决定,便让嬷嬷把人带去太后的宫里。
一时不答应不要紧,到太后宫里受了罪,自然会回头来找她。
太后没有想过再见宋南枝,她自来就讨厌宋南枝擅作主张,尤其是她一个官员女子胆敢去宣帝面前求和离,无疑是打了皇家的脸面。而今又传出她与瑞王府处处有来往,她道这样的女子留着实在是祸害。
自打先皇离去,她收心回归后宫,教养皇嗣一分差错都没有出过,唯有在瑞王战死沙场后,她险些没有保住沈洲。故而对他的关爱,是众多子嗣当中最多的那个。
在太后的眼里,沈洲该是配上最好的女子,而不是宋南枝这样不知礼数,不成体统,不归心夫家的女子。所以她才最不理解沈洲为何会处处袒护宋南枝,甚至为了她来顶撞自己。
姚贵妃身边的嬷嬷把宋南枝带来时,太后并没有立时见宋南枝,而是让她一直在殿外候着。等在殿内服侍完的嫔妃们都散了,才让她进殿。
太后披散着发头上缠着抹额,满脸疲惫却也难掩面上的厌恶之色,她看向宋南枝,冷声发问:“你自己说,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因生了病没中气不足,说话也半喘着,单这一句责问,便咳嗽了好几声。
宋南枝不敢说些太过激的话,只跪在那道:“臣女从始至终都没有破坏之意。”
太后扶着额头,对她这不屑多说的模样,沉脸质问:“你便只有这一句?”
宋南枝身子跪的笔直:“既然太后不信,臣女又何须多做解释。”
太后屡次听信丁冉的诬陷之言,所以她说再多都不会改变她的想法,又何必多做解释。
可偏偏太后厌烦她如此,倘若她当初能贤良淑德,便也会有今日这般的局面。更不至于自己身为堂堂太后,会对她一个女子动怒,且又束手无策。
“好,你既然无话可说,哀家今日便也当作你没有这份心思。”太后当即下令,“但在司家与世子成亲之前,你就别出宫了,留在哀家身边抄送佛经吧。”
宋南枝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夏嬷嬷便将她安置在佛殿旁边住下。
“宋姑娘别担心,太后明日自会派人告知宋大人您会留在宫中一段日子。”
宋南枝并没有在意,至少不是身体受刑挨罚,只是希望她爹能宽心。
晚些时候,姚贵妃宫里的嬷嬷跑来敲门,“娘娘让奴婢来宋姑娘可是考虑好了”
宋南枝没有出声,也没有开门,只当自己睡着了。嬷嬷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答应,便也离开了。
她现在没有办法回应姚贵妃,因为拒绝与接受对她来说都不利。她也知道姚贵妃帮忙拉拢都是虚假的说辞。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姚贵妃并非是为了崔夫人,而是想从自己这里探听沈柯手里有没有关于案子的证据或是线索。
而姚贵妃插手此事,不会有人怀疑,兴许连沈洲都未必能知道,所以她才会找到自己。
但如此一来,两年前的崔三郎与沈柯所遭遇的极有可能与五皇子有关,就连崔相在猎场遭暗杀以及沈柯被人追杀,也可能与五皇子有关。
宋南枝面色陡然凝重起来。
她想起当初在行宫还有瑞王妃生辰宴的时候,五皇子几次三番执着于要见沈柯,加上今夜姚贵妃又突然说知道自己与沈柯的关系不错应该是早就派人监视了瑞王府?
刺杀不成,再想靠近必然会被沈洲设下埋伏,所以姚贵妃会找到自己。
宋南枝思忖了一下,突然觉得留在宫里未必会不好。
这佛堂旁的小殿并不大,太后没有为难她,也没有将门上锁幽禁,甚至还让夏嬷嬷送来膳食,宋南枝谨慎着没用。
案桌上燃着灯,宋南枝开始抄起了佛经,没过了一会儿,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