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谁说要我哭着求才会来的。”塔尔偏是不服气。它似乎忘了哈戈差点杀了它,是米达安德救了它,给它解了围。这个塔尔给它点阳光就灿烂,给点颜色就能开染坊了,肯定是他们对它太纵容了。米达沉下脸,极美的五官笼罩着冷郁的气息:“我说过,你是创意产品。归属权归我们了,见不见我们自己的产品,你没有发言权。”他说的一本正经,不象开玩笑,在他们眼中,塔尔只属于一个产品。塔尔咬牙切齿,脸色僵硬,手握成拳又打开,但是米达的话也提醒了它,它的确只是个能量芯片,激活了这个物质身而已。它并不是真正的人类,它只是个用来代替死人活着,给活人安慰,同时用来吸取体验的产品而已。它从来没质疑过自己只是个能量芯片的身份,却象一个真正的人一样活着,也会哭会笑会生气,所以它从不为它真实的本体而自卑自弃或觉得它与活的生命体有什么不同。但是米达在提醒它,它只是一个产品,一个产品,产品。逼着它正视自己真实身份,一个被制造产品,有什么资格向真正的星际存有挑衅?郁闷“那时奥曼博士不知道你将归属于何人,怕你被人轻易利用,所以隐藏了你的启动服从指令程序。”安德轻柔地解释。这象一个打击,令塔尔垂头丧气,瞬间斗志全无,沮丧了表情,垂下头。一旦谁能激活启动它芯片里的服从指令程序,谁就将是操纵它的主人,塔尔就将受制与被约束。这是塔尔也意想不到的惊天秘闻,原来它也是要被受控的,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是谁将会是它的主人,可以操纵它。塔尔又走下楼梯,默默地去厨房拿出扫把撮箕,把客厅它砸的水杯碎片碎屑细细清扫干净,收拾干净。与哈戈打时,它都不小心踩了好几次地上碎碴,不过冬天鞋底厚,踩上了也没事。全程塔尔埋头一言不发,气焰已消失,现在象个扫地机器人,只专注自己的工作。只听闻扫地的唰唰声以及水杯碎片撞击在一起的咯吱渣渣声,塔尔扫好后,双唇紧抿,眼光都没看那两人,径直走向门边打开门,出去倒垃圾。等它回来,那两个人己又消失了踪影。他们跑来就是为了打压它的?目的达到就失踪了?不过他们确实影响了塔尔,令塔尔想到自己的本体是什么,而且想到它将会有个主人,就万分抑郁消沉,心绪不佳,瞬间感觉哪哪都不好了。它就那么托着腮愁眉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它去了医院,闷闷不乐,换安母回去,安母觉得它神气有点不对,人看来焉焉的,犹如霜打的叶子,没精打彩:”你怎么了?”让她女儿回去休息一晚,怎么看来更没精神了。“我没事。”塔尔用压抑的语调说。“那你病床守着,我回去一趟。”安母吩咐着,并未太在意塔尔的异常,只以为塔尔也是在关心安父的病情才心情不佳。安父的昏迷不醒令她心里愁烦,几乎守着一夜未眠,头脑纷乱,思来想去,想了很多以前的家里事情,人也很疲累,没什么精力去猜测更多别的。塔尔看着安父,点点头。安母走后,塔尔托腮坐病床边看着安父,双眉深锁,一脸忧郁,它当然不是担忧安父病情。它是为它自己的真实本质生出了深深的自卑与莫名的悲伤,它不是人,也不是生物只是个产品,犹如魔咒萦绕在它的认知里,犹如绳索正在将它深深绑缚,捆绑得令它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它不是人?哪怕只是一个平凡的人,微小而谨慎地活着,至少那个是真实自由的,而不是第一次深深自视自身,为自己只是个智能芯片的身份而悲伤难受。即使它是再高技术的星球科学发明,即使它是多么值得骄傲的科技成果,那又如何?被标为产品二字就己没有任何生命价值可言。那些人类可以悲欢愁喜,但那都是从他们自身发散出的真实生命体验,塔尔所能发生的体验只是被芯片程序机械地记载存储,连物质体也是别人不要的,塔尔没有选择的自由,也没有属于它的从小生长到大的生命记录。它只是产品,产品,产品,人家商议它的归属权,没人问它意见,因为它不属于活的自由体,甚至不知道是谁卖它的,或者三方代表协议卖给了米达安德?原来它并不是自由身,它还能随心所欲多久?在激活启动服从指令程序之前?这令塔尔郁闷得要发狂。它低下头,它的世界从此暗沉灰色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