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我爸死了,今天不去上班了。”一个穿牛仔棉衣的女孩子不耐烦地对电话叫着,声音很大声,颇引人注目,她看来十六七岁,马尾,仍显稚嫩可人的面容,神色却全是漫不在乎。牛仔短裤,长裤袜,双腿修长,青春亮丽。虽然她叫着她爸死了,但她脸上可没半分悲戚。她并不介意任何人的眼光,径直走去登记工作人员那里,一边与工作人员,核对信息:“是不是死者中有个叫任大峰的,对,他是我爸,我是他女儿任小凤。”一边拿出身份证户口本印证。电话又响了,女孩任小凤不厌其烦地接听着:“我告诉你,不要再烦我了,跟你说我爸死了,什么,你来陪我,谢了您呐,我也不伤心,你也别来安慰我,你可千万别来,等这事了了,我再去上班,先请假几天。”她无所谓地把电话关掉,似乎电话那头是她的老板,对她很是关心,想来陪她,她拒绝了。悲伤因为认领尸体要走一番程序,还要详细资料查样核对,以及前面等待排队的人也很多,要等待。任小凤很随意地找个空位,靠着墙一边,拿出一副耳机听音乐,她爸的死对她似乎毫不受影响。目光四下张望,看来神情悠然。她身边五十厘米处坐在等候长椅处的杨明枫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任小凤看着他,也许看他是个年轻帅哥,又或者同样遇到这个事故,想找个人聊聊,同病相怜,忍不住拔了耳机,主动询问:”你家人也在这次事故中?”杨明枫点点头,他不想说话。”家里还有什么人啊?”任小凤倒是有兴致。扫了她一眼,见是一个年轻谅女孩子,杨明枫终是随便回应着:“还有几个。””比我好。”任小凤似乎感慨地说着:”我家就剩我一个了。”她倒有了那么一点感伤的样子了。“啊?”扬明枫闻听,吃了一惊,上下打量着她,这个女孩这么年轻,就成了孤儿了?“你多大了?”“十七。”扬明枫叹了口气,这个女孩看来更可怜不是吗?至少他家里还有妈妈还有嫂子与侄女。不过他哥一死,这个嫂子估计也留不住了,生前感情就一直不好。就是可怜他侄女了。他自听闻仁丰医院对面旅馆倒塌就觉得不妙,一早就赶过来,家里人还不知道出事了。“没上学?”这年纪家里条件好的就还在上学。杨明枫随口一问。“上班了。”任小凤自我嘲讽地笑了下,上学?父母都没了,谁供她。因为不满十八,工厂也不收,她跑到一家理发店打工自食其力,那个理发店老板虽然也年青,但是己结婚了,却老是想纠缠她。可是她根本看不上好吧,虽然她年轻,但是她却隐约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而那个老板根本给不了。如果这次事故,她能拿到点赔偿金,就不去那个老板那打工了。从小尝尽生活的苦,或许抓住金钱才能给她安全感。天知道她的爸爸怎么会跑到鑫鑫旅馆出事的,她的奶奶也死的早,爷爷娶了后奶,根本也不管她爸,从小缺失爱,她爸也很早就出去做事养自己,也许是因为这样的家庭,她爸心中也没有家的概念,亲情淡漠,而她妈妈是远嫁,娘家也管不了,基本不来往。因为她是女孩,她爸从小就不喜欢,经常打骂,从来不管她,虽然她有个妈妈却也很可怜,因为她爸经常连她母女一起打,一分养家费也不出,骂她妈妈生了个赔钱货。她妈妈还要自己努力挣钱养活全家,但还是被她爸爸连气带病,撑到任小凤上完初中,她妈妈就去世了,然后她爸更是不回家,更不管了。但是从任小凤会挣钱后,倒有时会打下她电话,要点钱,似乎混的比女儿还落魄。任小凤眼泪从小到大到她母亲去世就己流完了,内心早己学会看清世事自主独立。初中读完,她就出来社会做事,学历不高,当过服务员,因为长的清秀稚嫩,饭店人多环境杂乱,经常被人骚扰,她只好到理发店打工,结果人少吧,又被那个店老板纠缠。身边全是不怀好意的男人,但她也只能靠自己坚强,不然能怎么办,没人撑腰。“在哪上呢?”杨明枫好奇,这么小,没满十八,什么用人单位敢收留。“理发店。”任小凤给了他一个名片,上面设计花哨,是理发店名字加地址:”想做头发可以去找我。””哦。”杨明枫再次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这种情况下,他暂时也没心情做什么头发了。他只是同情这个小丫头,这么小就在社会闯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