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时候心术诡谲,行踪不正了?!”杨树气愤地道:“师父,我从小到大,你为何总是这般说我呢?!时隔多年,经历过几番生死,你竟然还是这般说我?!我以前在苗疆族里,就爱摆弄一些个火石火药,难道说,这也是心术诡谲的吗?!”
“可你将这些都用在了哪里?”灵火上仙冷哼着道:“你幼时总爱寻常做成一些个小炮仗,丢到人家新娘子的红盖头上,害得人家新娘子在大婚当天险些破了相!我曾说教你多次,你非但不改变,还变本加厉!更是将制成的越发猛烈的爆竹害得多个老人家致伤致残!甚至还利用我教你的武功拳脚,去加害寻常百姓,良家姑娘!你年岁增加,手中的拳脚越发雄厚壮烈,我寻常奈你不得,而那药方子,我是唯一能拿捏住你命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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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树嘴唇颤抖,目光凶狠,拳头猝然捏紧,他想要反驳,却最终无话可说。
“你若是不遇着尤澈,没准跟在我身后,也会有个安稳的未来。”灵火上仙摇头叹息地道:“尤澈纵然再怎样地孝顺,那也只是对着他已经过了世的母亲,抛开这些,他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想不到吧?他看穿了你的一切,利用了你的武功和才能,还……”
“尤澈其实根本没有利用过我!相反,他待我很好!”杨树反驳道:“后来,他亲自陪我去了苗疆看族长,为族长筹办了水葬。他在苗疆见我早没了家人,族人,便带我去了趟他的母家武夷,让我从此以后进了他母家的门下,成为他舅舅名义上的养子,还让我入了他杨家族的族谱,他……”
苏沐瑶大震:“等等!所以,尤澈的母亲姓杨,就是杨家火炮的那个……杨?!”
“正是!”杨树斩钉截铁地道:“我从小到大也没个正经的名儿,族长他们见我幼时爱摆弄个火石火药儿什么的,大家就喊我火炮儿。也正是因为尤澈,我进了他母家的门下,从此我便有了姓,更有了名儿!不论尤澈他真正的意图是什么,若是没有他,我不可能成为杨家火炮的家主,更不可能能遇见他的妹妹雪绒!”
听到这儿,温衍方才轻笑了一声:“时至今日,你还看不透的么?尤澈之所以将家主之位给了你,不是因为他们真当你是杨家人。而是杨家那段时间与朝廷对着干,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是需要有人来为他们家族挡灾的!”
杨树愣住了,很显然,他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若说尤澈跟你一般,都心狠手辣,但你却比不过尤澈的脑子。”温衍点评道:“所以,你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杨家正因为那些年在跟朝廷对着干,后来家族中人渐渐减少,早没了可以承担家业之人。而你,是个武功强大的,可以为杨家做支撑的,他们当然选择你了。至于尤澈本人……他还要考取功名呢!他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跟杨家火炮牵扯上?”
“……不……这不可能!”杨树扶着一旁的圈椅,缓缓地,木讷地,不安地站了起来。
苏沐瑶冷眼旁观杨树的模样,瞧他此时双目赤红,不论是愤怒还是仇恨,总之,这样的他,情绪提升到颇大的程度,虽不是最高境界,但这个时候若是能激他一激,应是能让事情更透彻许多。
于是,苏沐瑶接着口气凛冽地道:“怎的不可能?!杨家火炮后来便消失匿迹,实则全部搬迁到京里他的尤府。而你,也是作为他身侧的打手,寻常保护他的安全,暗地里维护杨家火炮的利益。你儿时就爱摆弄一些个火药火石什么的,更是这些年,在尤澈的身边,有了充分的时间和空间,研发出一个又一个强而有力的火炮。对外,你们与朝廷合作,所赚取的银两全都进了尤澈的金库。对内,你私自研制出威力强大的爆竹,官将合谋,酿成塔城火案,惨死成千上万的百姓,而你,便是最大的推手!”
苏沐瑶本以为这番推论应是正确导向,可以让杨树的情绪激发到更高一层,谁曾想,他眼底的赤红倏然消失,面上竟比先前平静了些许。
她愣了一愣,却听见身旁的温衍,慢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杨树,你都招了吧!瑶儿刚才说的这番,实际上,都是尤澈已经招过的内容。”
苏沐瑶心头一惊,刚暗自佩服叫好,便见眼前的杨树瞬间情绪上头,他大声地嘶吼道:“不可能!尤澈他再怎么缺德混蛋,也不可能对你们说这些!”
“怎么不可能?”温衍摸索着手中的茶盏,慢条斯理地说:“指婚圣旨在你手中,尤雪绒就是你该明媒正娶的妻。更何况,刚才在偏殿那儿,你俩之间已经洞房,你说,尤澈他会不会恨你?”
“指婚圣旨是你让人宣读的,也是你让我跟雪绒提前洞房的,一切都是……”
温衍冷哼一声,道:“难道说,你之前在尤澈面前,从来没表露过你对尤雪绒的好感?”
杨树顿时怔住了。
温衍继续半真半假地说:“尤澈早已对你恨极。再说了,你对杨家火炮来说,本就是一枚强而有力的挡箭牌。就连现在,当尤澈发现,本王因为塔城火案的事儿,快要查到他的头上,他也是将你直接推了出去。”
杨树再度呼吸急促,本就红润的脸颊憋得竟是通红,口中却只能不住地喃喃道:“胡说……这不可能……这是胡说……”
温衍接着道:“你不会不知道,尤雪绒对尤澈来说,是什么吧?”
书阁内的所有人,听之皆为一怔。
苏沐瑶缓缓地看向温衍,有些诧异他的言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