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南倒是看着两人的身影叮嘱一句,“下过雨,外面路滑,小心点。”听到赵锦绣应了一声“知道了”,他看着她们走出去才收回视线,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青年早就进了厨房,他也没在外头继续待着,抬脚朝厨房走去。进了厨房。眼见青年卷着袖子在那开始洗碗,谢池南也没搭理他,自己占据了另一块地方洗盘子,屋子里只有洗碗的声音,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相比冷清的厨房,院子里却是热闹多了,雨停了,原先不知道去哪躲雨的鸟儿又回来了,这会停在树梢上依旧不知疲惫的叽叽喳喳叫着,而赵锦绣扶着老人,迟疑一会终于还是问出自己的疑问了,“婆婆,您怎么知道他是……”她没说完,可老人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她仍握着少女的手在院子里慢慢踱步。老人脸上的表情十分慈祥,脚下步子走得不疾不徐,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的,很温和的语调,“他头一年来我这的时候才十二岁,他说是阿尝营中的伙伴,可阿尝以前回家的时候和我说过他营中的那些兄弟从来没有这么小年纪的。”“倒是和我说过谢家两位公子。”“他一向崇拜谢侯爷和他两位公子。”“他说大公子性子温和,无论对谁都很好,二公子虽然性子傲气了一些,但对他们也是极好的,假以时日,一定会大放光彩。”说起这些往事,老人脸上笑容不改,“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就是谢家二公子,只是觉得奇怪便问他阿尝喜欢什么,他磕磕巴巴说了不少,却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我见他虽然说得不对,但营中的事倒是说得一清二楚又没什么恶意便也没说什么,后来有一回谢侯爷派人过来慰问,我多问了几句,对比一下便知道他就是那位谢家二公子了。”“那您……”赵锦绣看着她,语气忽然变得踌躇起来。老人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仍握着她的手慢慢走,慢慢说,“阿尝刚上战场的那年,我就知道他这辈子注定是没法安稳了。”老人说到这,眼眶才盛起一片水意,声音也忽然变得低沉起来,“国尚且不安,咱们这些小家又怎么可能过得踏实?我是不认识几个字,但也知道阿尝他是为国捐躯,是尽了忠义,我便是真要怨真要恨,也该恨那些匈奴人!”“……婆婆。”赵锦绣眼眶微红,声音也忽然变得艰难哑涩起来,她想安慰人,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倒是老人很快又笑了起来,她眼眶还红着,眼睛里的水意也还在,却握着赵锦绣的手柔声说道:“瑶瑶,我能看出你和二公子的关系很好,他也很听你的话。”“我这些年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每次来我这总是满面愧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怕说得不好他更加难受,便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今你既然在他身边,就帮我劝劝他,让他把以前的那些事都忘了吧,我这……以后也别再来了。我一个两脚都快踩进棺材的人,过了今天,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他实在没必要把时间耽误在我这个老婆子的身上,他大好的年纪应该去做其他事。”赵锦绣正要说话,余光却扫见门口不知何时竟站了一个人。“……谢池南。”她停下步子,讷讷喊人。见少年脸上神情便清楚刚才她跟婆婆说的那番话,他应该是都听见了。老人这会也看到他了,她也停下了步子,看着不远处的少年一时倒有些踌躇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被她们看着的少年在原地沉默一瞬而后先她们一步动身了,他一步步向她们走来,听到老人讷讷喊她“二公子”,他却垂着眼睛看着她笑道:“婆婆,您还是喊我阿南吧。”迎着老人的目光,他温声同人说道:“这的确是我的名,我家中人也是这样唤我的。”赵锦绣也帮着说道:“婆婆,他说的都是真的。”老人便又跟从前似的喊了一声“阿南”,她朝少年伸手,被少年握住后,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哑声问他,“婆婆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谢池南听到这话,敛了面上的笑,声音也变得低沉了一些,他轻轻嗯了一声,觑见老人的神情,不等她开口又同人笑道:“我以后还是会来看婆婆。”老人一听这话就皱了眉,正要说话,却又听少年朗声笑道:“我不久后要去参加雍州大营的征兵,等进了大营,我每日都会路过您这,得空我就过来看你。”这事,赵锦绣都不知道。几乎是等他刚说完,她就扭头看向谢池南,神情明显带了一分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