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晋元听到这声音便知不好。夜阑怎么这么没眼色呢,早不来晚不来,他们在深情对视了赶过来。这下好了,夜弥一巴掌把他扇得坐到了地上。谢晋元一脸生无可恋:“你觉得我在做什么?”夜阑拉着妹妹转了一圈,似乎人还能给抱的缺一个边角似得。确认无碍后,半天憋出一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众人:“……”傻弟弟,在场的恐怕都是这样的人。阮清忍不住笑出声,拍着夜阑的肩膀圆场:“行了,都几百岁的人了你管的也太宽了点。”说完转头看像夜弥,“怎么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她看夜弥的样子,明显是刚刚共情过。这回谢晋元抢先发言,将周衍风入魔性命堪忧的事情转述给阮清。阮清听完好半晌都没说话。这个人的心思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一刻,说不上是愧疚,也不是单纯的抱歉,糅合着前世这人爱而不得,屡次陷害的手笔,她的感情变得复杂许多。他们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可是,这些事情过后,也就仅此而已了。阮清低着头,裴逸却生出许多心疼来,摸摸她的头无声安慰,又转头看向夜弥温声道:“可知是何人带走,为何要他的命。”夜弥心道这位就该是裴公子了,敛神摇头:“何人不知,但是音阵说,那人一直在逼问他相思子的藏匿之处。听二人言谈之意,似乎这个相思子可以解开鲛人泪的母毒。”阮清倏地眼前一亮,抓住夜弥的手道:“你确定?”夜弥连忙点头。阮清复又扭头雀跃地看向裴逸:“最后一颗相思子就在我芥子囊里,你的毒有解了!”裴逸低头笑了笑。夜弥却听出点不对劲来,她硬着头皮打断阮清的喜悦:“可是……音阵传来的对话里,鲛人泪的母毒在你那位师弟身上。”“而且,相思子也在那人手中。”一颗相思子,你要给谁?……阮清顿时被这一席话打懵了。她相信夜弥在音修一道的能力,她既然这么肯定,那青衫人和周衍风就一定有过这样一番对话。如果周衍风真的中了鲛人泪的母毒,那裴逸身上的又是什么。阮清回头看向裴逸,两人对视一眼都懂了对方的意思。裴逸偏着头想了想,解释道:“我那日破阵时,确实感受到了鲛人泪的气息。传闻母毒没有选择寄宿人时,是需要依靠蚌来生存的。”阮清:“你是说‘神无’?”裴逸点点头。“那日我遭受大阵反噬,昏迷前曾看到水面浮起一只巨大的蚌身,所以仙门众人和我都以为,就是中了鲛人泪的母毒。”阮清明白裴逸这话的意思。如果万一他中的不是鲛人泪,那相思子就没有必要去抢。更何况,那个人若是知道阮清要,牺牲自己让出来这种事也做得出来。裴逸藏了一点点小私心,不愿意让阮清对情敌产生愧疚感。她欠他的,这种关系只是想想他都有些吃味。事到如今,阮清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她疑惑的只有一点,于是立刻从芥子囊中翻出那只泥塑的花盆,盆身上还沾着些泥土。这是她在玉清峰不争阵里,从周衍风手中夺来的。如果周衍风真的中了鲛人泪母毒,如今,她倒是明白周衍风夺取相思子的动机了。她叹一口气,将花盆倒扣在地上。积成小山堆的泥土没了花盆的禁锢,向四周滑落下去。阮清探手扒拉半晌,面上涌出怒意。她果然被周衍风摆了一道。那泥土堆里被湿了简单的障眼法,如今再看,只剩下一颗落花生孤零零躺在里面。嘲笑着她的愚蠢。阮清有气,却又觉得这人是为了救她一把才落到这步田地。蹲在原地半晌,才猛地站起身子,作势就要离去。裴逸知道她这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抬手虚扶了一把,确保她猛的起身不会有晕眩,才默默收手,淡然问道:“你要去找他。”他明明该是询问阮清,却意外的用了陈述的语气。阮清莫名觉得有些理亏,摸着鼻尖道:“相思子还在他手里,无论如何我得去看看。”裴逸叹气:“带走他的人也许是我师叔。”清凉山大阵破开的一瞬间,整个清凉殿在世人心中的地位也分崩离析。曾经的四大仙门有难以逾越的壁垒,那是绝对的实力所造成的。可现在,褚三穗失去踪迹,微生止跌落神坛,明目张胆的邪祟做派,就连裴逸也成了仙门叛徒和黄土埋到脖子的半个死人。似乎没有谁再会记得,四方清凉殿是何等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