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蓦地扯着裴逸的披风,将人带的半倾身子,一副错愕的俊颜便压了下来。她没在犹豫,轻柔地将嘴唇凑上去,落在那人略显苍白的唇上。比蜻蜓点水要深一点。她停留片刻,再离开时,眼中带着一抹狡黠,好像终于扳赢一局而沾沾自喜。“这是做我魔尊夫人的聘礼,怎么样?”半晌,她伸手搅着那人银色的发丝,准备调笑时,却看到裴逸笑了。他抿唇,眼中满是伊人:“好啊,那裴某的嫁妆可得丰厚一些才行。”话音刚落,阮清还未反应过来“嫁妆”何意,就感到裴逸一只手扣在了脑后,她整个人突地向前一倾,就接收到了对方的反将一军。他们从触碰,研磨,浅尝辄耻,到纠缠,迷离,难舍难分。时间好像只过了一瞬,又好像一眼万年。那些难以启齿的情绪,再次从唇舌之间肆意流淌,再难将歇。不知过了多久,阮清嘀咕了一声:“这么会?看来有经验啊?”裴逸失笑,他闭目敛神,平复着一股心火:“美人儿可污蔑我了,一心修行,以前哪里会开这个窍?”阮清睨他一眼:“那看来是天赋惊人了。”裴逸弯唇:“彼此彼此,美人儿教得好。”阮清:“……”说不过,就很气。裴逸见多了她炸毛的样子,也深谙如何迅速把她哄好的诀窍。于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总是来回拉扯着,像两个幼稚的小动物,一个偏要惹,一个就爱炸。炸完以后舌灿莲花,又能哄得美人展露笑颜。大概,这世间的相处总是带着一些说不清的魅力。阮清不再多想,放任自己被一股甜蜜又满是温暖的安全感包围。……他们牵着手,立于拾遗之地。阮清终于空下心神,观望四周。她放眼看去,海天相交,融汇于碧波万里,苍茫水色。从茫茫烟火间眺望,依稀能辨认出一片大荒之中,立着一座小小祠庙。红的矮墙,绿的地锦攀爬而上,双扇楠木板门半敞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破旧的正殿。殿中很小,规制却特别,雕梁画栋,不像是寻常地仙会有的规格。阮清扬眉,给裴逸递了个眼神,示意解释一下。裴逸也不含糊,细细将一段很久以前的旧事告知于她。那是很早以前,大约是魔神还未诞生,只是一只小小妖精的时候。裴逸祖上传闻曾有一位抱养来的掌权人。那人存在的年代太远,宗族里也并未留下文字和图画记载,只剩下每代当家口口相传的,一些玄之又玄的事迹。正法时代,灵气充盈,常有上界仙人来点化有缘人。这样的人被尊称为仙使,会被仙人带到拾遗之地照看祠庙,最后无一例外飞升上界。有人戏言,这是上界缺了洒扫门庭的打杂,这才下界招人了。可裴家因为出过这么一位飞升后托梦回来的祖宗,便知道了一些其中蹊跷。老祖宗说,千万不要做仙使。裴逸是挺裴南城提起的。那时他在符修上的天赋已经崭露头角,裴南城却并不怎么开心。裴逸的天赋能力,实在是和那位传闻中的飞升老祖有些相似,裴南城害怕为求长生,却早早葬送了性命,便叮嘱裴逸千万不要来拾遗之地。可到底还是造化弄人。他受了大阵反噬,中了鲛人泪母毒,舍了三十三重蝉九死一生金蝉脱壳,却发现普天之下,只有这一方接壤上界的土地,才能躲开因果反噬继续蔓延。虽然身体仍然时不时的半是冰霜,半是火海。但他连日来习惯下来,竟然也觉得不难熬了。看着阮清渐渐黑了脸,他握了握美人儿柔夷:“我们与上界,已有一甲子没有过往来。也不一定他就会下来收我。”阮清翻个白眼:“那是以前灵气衰竭,现在清凉山大阵已破,就连谢晋元都能当场破境,甚至还恢复了魔煞印记,这事说不好。”他们都记得那些灵气稀薄的日子。那是在恽南天飞升之后,他成了世间最后一位大能。有人说,当世再无真仙。也有人说,是恽南天的飞升裹挟尽了世间灵气,才让众多修行人活在像法时代,无法突破。如今重头看,却更像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鬼蜮闹剧。两人心中对这些仙门龃龉都有数,反而不再谈这个。阮清最关心的还是裴逸的身体状况,恨不得把人扒光了细细检查一遍。裴逸无奈苦笑:“阿阮,不开玩笑,我这样的状况也只是拖着,恐怕毒发以后,你就该找新夫人……”阮清瞪一眼打断:“我呸,上穷碧落下黄泉,你上了我的贼船,休想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