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干净后抬手拨正他额边的碎发,而后托起他的脸。
贺远川站着,他坐着。
高度差异使他不得不在那只手里用力昂起脖子。
那人俯视着他,自上而下用拇指和虎口缓慢摩挲他的唇。
嘴唇缺乏水分,干燥无比,粗砺刮着对方的手心。
皮肤绷得喉结发紧,程澈昂着头,闭上眼,吞掉涌上来的眼泪。
“怎么又忘记喝水呢。”就这样刮了许久后,才听见那人喃喃:“……忘了就忘了吧。”
贺远川倒了杯水,用手背试了温度后递给他,直到看着他喝完那杯水后,才转身离开。
上次的女人后面也来过数次,带了炖好的汤,汤里加了合适的盐。
明知没有回应仍自顾自地跟他说话:“江河做完手术了,等你好了,我们就换个地方住。”
他还是沉默,想不起这人是谁,也不知道江河是哪位。
但是听见这个消息,他的心里某块出奇的轻松,就好像这件事困扰了他许久。
贺远川不再来了。
每天开始有人给他送饭菜,虽然没人说,但他知道是谁送的,包括角落那碗颜色不太好的姜汤。
他抱起来喝完,干干净净,没有浪费过一次。
送饭菜的人有时会和他聊天,说是需要拍客户照片,回去装订成台账。
拍之前喊他:“看这里——哎好。”
他便放下姜汤的碗,对着镜头弯起眼睛笑。
一月的最后一天,他早早就起了床,穿上厚袜子在病房的窗前站了许久。
外面下了雪,整个世界银装素裹,不比去年下得小。
那天过去没多久后的一天,他收到了一块插着牌子的芒果蛋糕。
铁画银钩的几个字:“祝程澈永远自由快乐。”
他关上门,独自屈膝抱着腿,把脸埋进膝盖上。
不一会双手捂住脸,肩头颤动,压着喉咙低声呜咽。
贺远川,在某种时刻,其实我庆幸我们间隔着那样遥远的山川。
骄傲的少年该昂起头颅挺直脊背,怀着折不断的傲气,要朝前随风去,应登高扶摇上。
那才是你。
远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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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复后他跟着江蔓搬了家,摔坏了的老手机怎么都开不了机,他拿着手机跑遍了清野镇的各个手机维修店。
“修不了。”通常都是这么一句话:“不然你上别家问问去。”
从最后一家店出来后,老手机被锁进书桌的抽屉里。
程澈又开始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