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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第1页)

如此,谢令宸还怎么好给堂弟遮伞,只怕自家堂弟恨不能以身相替;他这个时候做这些,岂不是多余?

且此时谢令宸更为疑惑,若说堂弟心中真的没了陆寒尘,可他听了自己禀报后就来了此处,也不惧风雪冷冽;可若说堂弟心中有陆寒尘···难不成还真舍得这般看着下面的人快要冻僵了,依旧无动于衷?

焦急了片刻,终于看到了卫兰陵与卫昭从马车上下来,谢令宸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有人能把下面那个家伙弄走,不然恐怕九堂弟真能陪着那人站在地老天荒;陆寒尘的死活谢令宸才不担心,他担忧的是自家的堂弟,若是染了风寒,明日早朝又有一堆哭求陛下保重龙体的老臣,烦人···

从上面看下去,卫兰陵站在陆寒尘面前,显然正在劝说;一旁纤薄一些的身影正是卫昭,不只嘴巴张张合合劝说,甚至直接动手拉人,大有拉不走人不罢休的架势。

桃花眸紧紧盯住下面几人的动静,谢令月薄唇紧抿,几次想要迈步下去,最后还是站在原地,呼吸更是微不可闻,像是担心惊扰下面之人。

所以说人面临感情之事与心爱之人时就会失了平日的理智,谢令月站在数丈高的城楼之上,还有墙垛与栏杆遮挡,他若是不出声,下面的人根本就察觉不到他的存在;却偏偏凝神屏气,目之所及只有下面那道身影。

而此时的陆寒尘早已冻僵,思维与动作都变得迟缓,哪里还能如后半晌那般感知到谢令月又站在了城楼之上。

“卫兰陵你不必再劝我!”嘴里呼出的白气化为冰雾,薄唇微启:“我不信清尘真这般狠心,今日定能见到他!”

陆寒尘此时再也想不起其他,只有见到谢令月这一个念头强撑着,否则依他的身子此时早该倒地不起;再加上冻僵后变得沉滞,卫昭拉人的动作根本没有成效,这人是纹丝不动。

“白日丞相大人不是已与你说过,陛下无暇分身,还是待宫宴时为好。”卫兰陵也没想到,今日的陆寒尘可不像是他平日认识的那个陆寒尘,这般的冲动与不计后果,难怪陛下传令叫他来接人。

“再则,你与陛下还有误会不曾解开,你如此行事,岂不是有逼迫陛下之嫌?”卫兰陵如今已是雍朝皇商,且爱人还是雍朝的工部尚书,雍帝陛下的养弟,少不得多从谢令月的角度着想。

“便是陛下不与你计较这些,可清阙既是真心想挽回陛下之心,也该为陛下考量;你这般行事,此时恐怕雍朝百官皆已得知消息,他们将如何看陛下,又会如何揣测陛下?”

话虽然说的重了几分,卫兰陵却也知陆寒尘的心;想当初他返回云州,得知卫昭到了漠北之后,也曾日夜焦心,苦苦寻人;更何况陆寒尘是在与谢令月断情之后失了这人的消息,三年多他是如何焦急寻人,又是如何过来的,卫兰陵再清楚不过,因而又委婉劝说起来。

无非是先随他回府,有卫昭与陛下的情分,还有他也能在陛下面前说得上几句话,有他们帮着周旋,迟早能见到陛下,当务之急是陆寒尘先保重身子···

未尽之言被惊呼声打断,只见陆寒尘忽然间便仰面倒地,凤眸紧闭,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城楼上的谢令月踏前一步,右手抓紧木质扶手,差点就惊呼出声,丰润唇瓣几次张合,终是紧紧抿住。

桃花眸紧紧盯着下面几人的动静,看到卫兰陵接住将要躺倒的陆寒尘,看到卫昭急切招呼人过来,还有玉衡与天玑急切奔去的身影···又看到卫昭忽然抬头看上来,视线扫过自己后,终是转身掀起车帘,招呼卫兰陵抱着陆寒尘上了马车,缓缓驶离神武大街。

“劳烦三堂兄去太医院找谢峰,叫他即刻前去卫昭府上!”顿了顿又道:“不!三堂兄与谢峰同去···近日便叫谢峰都住在卫昭府上,三堂兄回来后告知我脉案便是。”

谢令宸领命转身,只犹豫一瞬,还是拿着伞下去;陆寒尘突发急症,堂弟心中还不知如何焦急,就是给他伞···怕也是闲置一旁;罢了,先找谢峰要紧,免得堂弟更着急。

看不到马车的影子后,谢令月依旧站在城楼前,时而皱眉时而···转身,终是化为一声长叹,孤寂伫立。

“阿月若是放不下···为何不去昭昭府里,有你与谢峰为陆寒尘诊脉开方,心里更踏实不是么。”温柔女声传来,正是听说宫门前的事不放心前来寻人的谢楝夫妻,已是雍朝皇太后的崔氏看不得儿子如此纠结为难,出言相劝。

谢令月转身:“父亲怎的由着母亲出来,这般寒凉的天气,母亲要保重身子才是。”

“哼!”谢楝冷嗤一声:“你母亲如此还不是担心你!”

平日里万般好的嫡长子,此时谢楝如何看都不顺眼,忍不住发了怒,哪怕谢令月已是雍朝帝王;看看他惹出来的人与事,竟是劳动妻子担忧,更深雪重的,还要出来寻人宽慰于他。

谢楝就很想不通,自家这般优秀的儿子怎的就栽在陆寒尘这个阉人身上;当初为了谢家从北镇抚司出来,阿月就私自做主,答应了陆寒尘趁火打劫的条件。

是的,到如今谢楝依旧坚持当初是陆寒尘趁人之危;而自家优秀的嫡长子,不过是一时被那阉人的美色迷惑;后来谢令月当堂跪下禀明心意,谢楝就差点被气个半死;那时忙于谢家的危机,便也无奈答允,想着等到阿月再年长一些,总会认识到他与陆寒尘不合适,陆寒尘根本就配不上阿月!

到了云州之后,谢楝才知晓自家阿月为了陆寒尘数次受伤,鬼门关都走了两回,如何不气与后怕;幸而那时得知阿月已与那阉人断情,谢楝心中快慰,只以为阿月是真的放下了陆寒尘;在漠北征战这三年,谢楝不是没有动过心思,为阿月介绍更好的女郎。

再如何明事理,谢楝也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世间最平凡不过的一位父亲,当然期盼嫡长子能开枝散叶。

一再碰壁后,谢楝又想着,阿月大抵是真的对女子无感,那换他这个父亲退一步,为他相看优秀郎君,这总可以了罢;建国之初,朝臣们广上选秀折子,就有谢楝在背后授意;哪知道谢令月竟然当朝承认他心中只有一人,还是个男子!

朝野哗然不说,谢楝更是被气了个倒仰;别人不知道阿月说的是谁,他这个父亲能不知?!

陆寒尘那阉人有甚么好的,值得阿月如此,断情了还念着那厮,大有孤独终老的架势;甚至为了堵住悠悠众口,直接册封胞弟谢令晖为皇太弟;气得谢楝差点追到御书房揍儿子,也不想想阿晖才几岁,阿月便敢私自做主给他这般重的担子,竟是不与长辈们商量一二。

然而他这个父亲就是这般无奈,谢令月是赤手空拳打下的天下,权柄都在他手中,朝臣们如何能左右得了他的想法。

再看这几日,从听闻陆寒尘要来雍朝出使,这小子便神思不属···听闻昭昭与陈阶还劝说过;结果呢,陆寒尘刚到雍都便整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大有见不到人便不罢休的模样;自家这个呢,明明想见偏又不知顾虑甚么,在这里魂不守舍···瞧着还有几分黯然神伤的模样?

谢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便罢了,臭小子之事竟是害得妻子大半夜不放心寻来;要不是阿月此时已是一国之君,谢楝很想踹他几脚;男子汉大丈夫的,征战开国都做得,怎的感情之事就这般婆婆妈妈,痛快些又如何!

崔氏转头横了夫君一眼,看他悻悻住嘴,站在原地不吭声了,这才满意对他笑笑;而后缓步上前,站定在长子面前,先给他整理好已有些松散的狐裘系带,又拂去他肩上身上的雪花,这才温柔笑开。

“母亲只问一句,阿月可是心里还有他?”

谢令月点头又摇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崔氏了然笑笑,而后叹息:“都说情之一字最是难以参透,阿月是这世间最好的郎君,短短三载便开创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基业···可也正是阿月的果决与聪慧,更容易在感情之事中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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