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她醒了,睁开了双眼,一屋子的下人吓得差点背过去气,都以为是诈尸。孙权听到动静,进屋后,那些下人才确认,主母是真的活过来了。他们虽仍觉得事情诡异惊恐,但命是可以保住了。狗男人在她醒过来后,说的崽子们的二三事(一更)步遥醒的时候,日头格外的足。虽然初春的天仍是料峭微寒,但前阵子积的雪却渐渐消融,顺着青瓦檐沟而流。入夜后,地面上结了薄霜。这又是穿越,又是难产,步遥还是有些缓不过神来。她一身血污,身上的粗衣简陋至极,散着难闻的气味。狗男人却无论何时,都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模样,身上是她熟悉的松沉木香。步遥听着稳婆的解释,眉头却微蹙了起来。她本不喜姜,就是身子被擦拭干净后,身上也会是那股子难闻的姜味。狗男人却可以想沐浴就沐浴。一想到这处,步遥心中越发不忿,故意将涕泪全蹭到了孙权华贵的锦衣上,以泄她心头之恨。孙权见此,却没有半分的嫌意。怀中的女人仍在小声地抽噎着,隔着粗衣,孙权抚着她的背脊,以示安抚。稳婆又嘱咐了几句,言步遥的恶露还未排清,还是要多忍个几日,再用姜水擦洗身子。再不好好清洁一番,她的身上都要长蛆了!步遥在心中纠结着。现下自己的状态,是又丑又脏。在狗男人的面前,她已然毫无顾忌,不准备再要什么形象了。但孩子,她却是第一见。虽然婴孩还小,但步遥知道,这帮崽子们这时已经能够记事了。她身为母亲,不希望以这样一种状态去面对他们。思虑至此,步遥下意识地攥住了孙权的衣襟,在心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这时就看孩子。她是个演员,偶像包袱一向重,哪怕是在自己娃的面前也丝毫不例外。步遥拧巴着小脸,睫毛上下翕动,殊不知,她下意识的举动,却是副极为依偎孙权的模样。步遥无意识地同他亲昵,让孙权的心中动容万分。在她还是妾室时,从不会主动亲近他,对他存着的都是惧意和怕意。二人之间虽做着亲密至极的事,也总似是隔着一层东西似的。当她二人成了夫妻后,步遥有了名份,二人之间那层道不明看不清的墙,也慢慢消失了。孙权看着她的一眉一眼,一鼻一唇,心中这才渐渐有了实感。她回来了,活过来了。他不能再让她离开他了。看着她思索的模样,孙权轻问:“阿菟在想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