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那荷包,她便没有还给侍从,而是悄悄地藏在了广袖中。她身上一点钱都没有,跑路的话还是需要些银钱的。侍从的荷包沉甸甸的,够她花一阵子了,等她安定下来,再写信给步骘,让他寄些钱给她。夜集的百姓很多,摩肩擦踵。趁孙权不备时,只要她混在人群里,便可以轻易地溜出他的视线。不过跑路后,哥嫂的宅子肯定不能回了,孙权见她失踪了,定会先去步骘的住处寻她。步遥不准备回将军府再跑,回去后,孙权看她看得太紧,跑路的机会太少。虽然她心中有些放不下紫荆,想与她再好好道个别,但她怕一回府,又会拖下去。到时她再不想跑路了,就麻烦了。步遥和孙权都没有用过晚食,二人逛着市集,恰时经过卖饺耳汤的食摊。食摊用白色粗绢搭了个棚顶,上面还漏了几个洞,底下的几张小案也有些残破。不过人来人往,来食饺耳汤的食客一批又一批的来。看来味道不错。步遥正觉得饿意上涌,好不容易看到一张小案空了出来,便欲拽上孙权去用上一碗饺耳汤。孙权站在食摊外,一脸的嫌弃,开口道:“要吃你自己吃,孤不吃这些。”狗男人娇生惯养的,自是瞧不上路边摊。步遥想着,这就算她与孙权的最后一顿饭了,吃这种东西,也确实太简陋了些。待到孙权某日成了皇帝,一想起他跑路的步姓姬妾,就想起和她最后吃的一顿饭,是食摊卖的饺耳汤,也确实有些low……步遥只得又寻了一圈,见四处也没有食肆抑或酒肆,心中有些失落。“你二人还用饺耳汤吗,不用的话,便给后面的客官让出来。”食摊的摊主说话倒是不客气,一边用竹制笊篱捞着饺耳,一边对步遥和孙权说着。孙权转首看了身后那两名食客一眼,冷冰冰地对老板说了一字:“用。”二人落座后,孙权的表情很不自然,眉毛都蹙了起来。小案上的残渍还未擦干净,摊主上饺耳汤时,随意地用抹布擦了擦,孙权往后退了退,生怕脏东西溅到他的身上。饺耳汤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步遥很饿,便顾不上那么多,拿起了羹匙便舀了一颗,送到了嘴中。孙权揉着眉心,沉默地看着小口吃饺耳的步遥,却不欲用他眼前的饺耳汤。“主公,您也用一些罢,这饺耳汤的味道不错。”孙权听罢,犹豫了一番,还是拿起了羹匙,与自己做了多番的心理斗争,一副像吃苍蝇似的表情,咽下了一个饺耳。入口后,孙权嚼了嚼,觉得没那般难以下咽,便将那碗饺耳汤很快食尽。步遥仍是小口地吞咽着,她用一碗的功夫,孙权开始“王境泽式真香”,让摊主又多煮了二碗饺耳汤,都吃入了他的腹中。二人都吃饱喝足后,孙权本欲回府,步遥为了跑路,自是缠着他,让他陪她在夜集多逛一会儿。孙权应下来后,二人跟着人海漫无目的地走着。步遥决议,在跑路前,再与孙权说上最后几句话。她趁孙权不备时,用手轻握住了他的拇指。步遥的掌心柔软温热。孙权的心也似是塌陷在了那柔软中,跳得快了些许,他转身,低首看向了身侧的女人。爱怜缱绻(二更)凭良心讲,孙权除了说话难听,人有时凶点之外,对她这个小妾,已经算很好的了。她因着系统和任务的缘故,有时虽然会对他的凶蛮感到不满,但也都强自忍了下来。女人的心思是复杂的。万一孙权对她日后的姬妾或是妻室,也是这般毫无求生欲的表现,那些女人若是再有了自己的子嗣,待到她们的孩子大些,很可能会存心思,想要害他。步遥顺势握住了孙权有些冰凉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在他身侧开口道:“妾身跟着主公这些年,主公待妾身很好,妾身很感念主公的恩德。老夫人丧满后,主公如若娶妻抑或纳妾的话,妾身知道,主公也会对她们好,但主公要记得对她们温柔些……”孙权听罢,表情既带着惊愣,又带着稍许的不悦。她倒是不妒,他还没有旁的女人呢,她就想着要把他往别的女人身上推?孙权阴着脸,不做言语,只是默而甩开了步遥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着。步遥跟上前去,孙权走的很急,她有些跟不上他的脚步。她微微喘着气,艰难地与孙权又道:“主公您的药虽停了,但有时睡得还是不安稳,这与您夜中总是饮茶有关,入夜后,您还是不要饮茶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