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琼忙起身,走了过来,跪在了二人的身前,吓得浑身哆嗦了起来。孙权睥睨着地上的阿琼,漠然开口道:“将你刚刚所言,再重复一遍。”阿琼低垂着头首,有些结巴地回道:“奴婢…奴婢不敢。”“为何只单称一字她,而不称步姬?”孙权复又问道。步遥站在孙权的身侧,只觉得,他竟然比她这个当事人还要愤怒。他额侧的青筋都暴了起来。至于吗……步遥不解着,安静地继续看戏。“奴婢一时失言,冒犯了步姬,还请主公和步姬见谅……”阿琼的言语已带着些许的哭腔,她与步遥长得相似,都是娇弱柔美类型的。不远处的粗使婢子也都跪在地上,垂着头首,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孙权垂眸,看着地上与步遥相似的女子,心中只升起了淡淡地嫌恶,甚至是愤怒。没想到,因着妾室的身份,她竟受到了这般的屈辱。他阴着脸,又冷冷地看了一眼那阿琼,开口道:“日后不必唤她步姬了。”步遥心里一慌。不唤步姬,那唤什么?不会因为她丢了个簪子,狗男人就要休她罢……“日后阖府上下,都要唤她为步夫人。”夫君(一更)步夫人。步遥在心中又默念了遍这三字。按理说,寻常人家的妾室应该称为姨娘。孙权是有侯位的人,所以他小老婆的称谓稍微高级那么一丢丢,在姓后冠以一“姬”字。而这“夫人”二字……那不是正室才应有的称谓吗?孙权这是要将她扶正吗?明知这种希望不大,但是步遥心中还是存着了些许的期冀。她微微转首,看向了身侧的孙权。已近黄昏,暮色四合。落日的余晖犹自耀目,一丝一缕地嵌入了流云中。孙权面上的怒意消褪了些许,他的肤色比之寻常男子要白皙许多。所以就算是作怒,面上也不会泛起薄红,仍是那种冷冷清清的白。他鸦黑的睫毛上下颤着,侧颜的轮廓立体硬朗,精致异常。抛开她对原剧孙权存的偏见不说,孙权除了脾气坏点,当真是个挺有魅力的年轻男子。步遥也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他,心就像是被天际那几抹绮丽的云霞团团地缭绕,又似是被其一寸寸地填满。呼吸似是都要滞住了。阿琼还跪在地上打着冷颤,眼角溢出了泪花。那副纤柔楚楚的哭态,竟是也跟她肖像无比。阿琼身后不远处跪着的几名婢子,互相交换着眼神,而后忙又齐声冲步遥的方向唤道:“步夫人。”这一声音量不小,步遥心中那些不明的情绪,暂被哽在了心头。阿琼只是在地上低泣,没有唤“诺”,也没有唤步遥为“步夫人”。孙权低首,又问向她道:“你为何不唤?”阿琼鼓了鼓勇气,将那清秀的小脸扬了起来,看向了年轻又俊美的主公。泪从她微红的眼眶中,一滴又一滴的落了下来。她刚入府没多久,便被管事分去做了粗使下人,按理说,依她的容貌,应该会去贴身伺候主子。后来,旁人告诉她,她长得与府内的步姬十分相像。起先她还不以为意,直到一月前的某日,她和几名婢子被派去荷池旁,用素手去挖池坳中的淤泥。孙权恰时走过,她与婢子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忙低首向孙权行礼。本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了。可谁知,孙权竟然走到了她的身前,命她将头首抬起来。阿琼心中紧张,还是依言抬起了面首。她没想到,主公竟是这样一个年轻俊美的男子。而且他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看,阿琼不敢直视孙权的神色,但还是能觉出,他的神色带着几分讶然。孙权开口问向身后的管事:“谁将她选进府中来的?”身后的管事川字纹很深,看向她的眼神也很是怪异:“是老奴疏忽,原以为召粗使下人一事不会出错…但说到底,那办事之人也…也不知道步主子长何模样…”阿琼听着那管事口中的步主子,心道,这就是她们口中所说的步姬了罢。孙权又眸色无波地看了她几眼,而后一言不发地离去了。后来的那一月中,阿琼每日都祈盼着能有机会,见到孙权。可是却再也没能有机会。直到今日,她见到了传说中的步姬。那女人果真长得与她很像,但,却比她美上不少。一眉一眼,一唇一鼻。都似是由顶尖的工匠精心捏造般得精致,皮肤白皙得就像是个瓷娃娃。朱唇轻点,发髻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