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着脸,道了声诺。孙权本想让凌统再为甘宁道个歉,但转念一想,他二人因着父仇,关系属实尴尬。如此不妥,便收回了言语。已至寅时。因着是冬日,天际仍是鸦黑一片。众人散去前,孙权还特意吩咐了吕蒙,除却再排查一番甘宁的旧部外,还要严加管制兵士夜间的活动,增派夜间当值的人数。步遥见众人都散了,这才走入了隔间,孙权正疲惫地揉着眉心。她这一进来,孙权竟是打了个喷嚏。狗男人又揉了揉鼻子,有些微窘,开口对她道:“碳都烧没了。”步遥这才发觉,孙权只穿了件单薄的寝衣。炭炉中的碳,确实都已燃尽。刚刚屋内虽挤了十余人,能让隔间内有些热度,但因着孙权畏寒,定是会觉得冷的。步遥刚欲开口唤侍从,便闭上了嘴。侍从都死了……人都还未来得及调配,只是帐外增派了驻守的兵士而已。步遥带着疲意,将孙权身后的衾被覆在了他的肩上,温言问道:“那主公,再忍一个时辰?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后,妾身再去……”“孤畏寒。”孙权幽幽地说了三字。看着孙权缩在衾被中,怎么觉得他有点可怜巴巴的?步遥强自压下了心中乱七八糟的念头,又道:“那妾身去命帐外的兵士,领些碳来。”说罢,步遥披着厚实的大氅,就要往隔间外走出。孙权这时起身,走至步遥身后,拽住了她的右手道:“孤跟你一起去领罢,也想走一走。”这个时辰,天还这么冷,有什么好走的!步遥这么想着,还是依言道了声“诺”。二人里面还穿着寝衣,踏着地面细碎的石子,并肩走在军营中。天上浓重的乌黑变得浅淡,清冷弦月的光芒也变得熹微。孙权这时突然开口问道:“那刺客来时,你为何不唤醒孤?”作者有话要说:步遥:狗男人跟本仙女撒娇憨批军营空荡荡的。整个营中,安静得仿佛只有步遥和孙权两个人。二人一路走着,每隔几米便置有一篝火台。军旗上的“孙”字在火光的照耀下,明灭可见。其余的兵士还都在安睡,当值的兵士见到孙权,立即敛了倦容,向其恭敬地行军礼。这走了不过一小段的路,孙权却经过了数个当值兵士,却没曾想,这夜中驻守的兵士竟然都如此倦怠。怪不得那刺客会轻易地就将帐外的那两个兵士割了喉。孙权等着步遥回话的同时,眉宇微拧。这夜间兵士的驻守事宜,着实需要加强。孙权见步遥半晌都不言语,复又问道:“到最后,那刺客要砍了你时,你又为何突然唤孤?”寒风一丝一缕钻入了步遥衣间的空隙,她紧了紧氅衣。狗男人的问题还真是多。当时情况过于紧急,她自是想不到第一时间便去唤孙权。再者她无法判断,外面到底是有几个人。更无法判断,刺客何时会进来。她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孙权虽然练过武,但身上却伤着,而且伤得是右臂。二人身侧又没有兵器,刺客进来了,很可能两个人一起玩完。就是把孙权叫起来了,他在梦乡中被吵醒,肯定也会发怒,并不会马上意识到危险。很可能孙权在嚷嚷的时候,刺客怕机会溜走,就冲进来,把他一刀给捅死了。总而言之,当时只有几十秒的时间,她做出的是应激反应,肯定想不到太多。但潜意识里,步遥笃定,只有她自己先想办法搞刺客一下,她和孙权二人才有活下来的机会。但是该怎么跟狗男人解释呢?今天他倒还是蛮有耐心的,虽然她一直都没回他,他也没凶她。不过保不齐一会儿不会。步遥组织了好一会儿的语言,终于憋出来一句:“妾身…妾身不想让主公死,想让主公活着。”这话倒是真话。到最后,她以为自己就要被那刺客砍死的时候,脑中想的第一件事便是:让孙权活下去。倒不是因为她有多喜欢孙权的缘故。若是换作旁人,只要是她认识的人,关系不太差的话,她都希望那个人能活下去。她还没心理变态到自己要死了,还要拉一个人一起下地狱的程度。孙权听罢她这番支吾的言语,沉默了半晌。随即,唇边竟是漾起了一抹笑意。步遥恰时转首,于微弱的火光中,也能看出孙权面上那抹浅淡的笑。只是这笑与他平日的笑的不同。狗男人平日的笑可分为四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