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随口安抚了玉蝉几句,面带悲悯地看向犹在喃喃自语的昆仑,心想:我可从来没有吃回头草的道理。只是难免好奇,当年他和昆仑,也称得上是一对人人羡艳的伉俪,途中究竟是出了什么差错,才让他们落到了后来那般两败俱伤的境地。作者有话要说:已补1500字这章结尾和大纲有点出入,本来还想再接着虐的,后来想想老虐也没啥意思啊,苦大仇深的,还是甜点吧“秋心如海复如潮,但有秋魂不可招。”——龚自珍《秋心》“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苍山负雪,瀚海凡劫(二十四)昆仑海边,涛声依旧。夜色浓重,内海沉静如璧。氤氲如墨的海面上,浮着千万盏荧黄的天灯,洁白的许愿笺悬在灯芯,千万盏一同飘摇盛放,画面竟是浪漫至极。一只小海马,在流灯的罅隙里鱼跃而下,一个猛子扎进了幽深的海底。汹涌的波涛间,隐隐传来人声嬉笑。海马腆着肚子,游到一座张灯结彩的宫殿前,化为人形。虾兵蟹将敲锣打鼓,来回吹奏着喜乐。海马妖走过悬着“喜”字的大红屋檐,龙宫正厅内,群魔乱舞的景象扑面而来。穷奢极欲的酒席上,摆放着的菜肴也是红彤彤的——人类的断肢、骨髓、活血。令人作呕的气息充斥着席间,来宾们却显然是享受至极。纷纷推杯换盏、大快朵颐,更有些因为快意,而露出了妖魔的犄角、尾巴、或是利爪,各有各的丑陋。海马妖随意找了个地方落座,只听身旁两个大魔一碰酒碗,巴咂着嘴道:“我在昆仑海生活了也有百年了,这婚宴还真是头一遭见,魔尊陛下的排场到底是大啊。”“可不么。”另一人嘿嘿一笑道,“咱们昆仑海的真魔,说白了也就是兽类。公的母的之间看对眼了就干l柴l烈l火,日子过不下去就散伙。从一而终?仪式感?也太矫情了点儿。”“魔尊陛下卧底人族三百余年,为族里立了不世之功,注重些人族礼仪,倒也是情有可原的。”“我看他是老房子着火,烧得格外凶呢。”大魔掰断了一截脆骨,腮帮子嚼得嘎嘣作响,“你说,陛下要迎娶的新娘,该有多国色天香?”另一人笑得促狭,伸手指向台上:“你看,这不是来了么?”一旁默不作声的海马妖,循着两人手指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主桌席位边,缓缓走出了两个人影。说是走,其实也不尽然。玄螭面如冠玉、眸如点漆,薄削的唇微微上扬,似笑非笑,散发着上位者永恒凛冽的气势、和冷血动物骨子里的阴郁,但却罕见地透出些喜气。另外一个,却是被他打横抱上台的。红衣如莲,明艳如火,垂在半空的一截小腿肚,却白得跟羊脂玉一般。脂光流溢,比龙宫内随处可见的金银财宝,还要叫人目眩神迷。粗俗而吵闹的议论声瞬间消失。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牢牢盯着魔尊怀中的美人,期待他现出真容。然而那人乌发披散,怕生似的蜷紧了身体,将额头抵在玄螭胸口。后者轻抚着他的脊背,低声哄了几句,身披红衣的美人便一阵占戈栗,口乌口因一声,往他怀里钻得更紧……简直像是只小宠物似的,每文感害羞到了极点。“说好的娶亲呢……这怎么是个男的。”不知是谁小声疑惑了一句,立马就被反驳道,“是男的又怎么了,你看这身段、这气质,整个昆仑海还能找出更绝的?”“可不是么……魔尊陛下,还真是艳福不浅呐。”他们这正说着艳福不浅,婚宴的主人便已落座,身体力行地诠释了这个词语。玄螭挑了挑眼帘,对上周围蠢蠢欲动的视线。美人被他搂在怀里。玄螭低下了头,狠狠地吻了下去。那人柔若无骨的手,抵在玄螭胸前,像是要推拒,但紧接着就被亲得氵世了力。被堵得严严实实的唇纟逢里,溢出猫儿似的哼口今。葱茏般的五指时而抻开、时而收紧,茫然至极地揪住了那块衣襟。待到玄螭意犹未尽地起身,二人的双唇间,甚至牵着透明的钅艮丝,晃荡着,摇摇欲坠。一幕旖l旎而又怪谲的画面,伴随着抽l泣似的哭l腔,在众人眼前炸响。被抱在怀里的人双唇纟工艳,沾着水光,看起来益发丰润。失去支撑的小脸无力地偏向一边,被汗水打湿的乌发便滑落下来,遮住半张芙蓉面。那一刹那,众人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虽然只有半边脸,虽然只有匆匆一眼,但寂静的宫殿里,立刻响起了吞口因口l水的声音。无数道如狼似虎的目光凝在那人身上,像是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