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季正则便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徐闻英听见开门的声音,就又立马闭上了眼睛。刚刚季正则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他还是阿正哥的夫郎,他还是要自己的。徐闻英难掩心中雀跃,却又不敢睁眼睛。两边极度的情绪拉扯的他,手指尖都跟着刺挠。他怕在此时睁眼对上季正则,长久的分别使他害怕。他们还能跟从前一样吗?季正则见人还没醒来,便打了盆热水,一点点细致的给阿英擦了目所能及的地方,见阿英睫羽抖动,心知人醒了他也不点破。擦过脸之后,徐闻英感觉到季正则又出去了,才敢睁眼。刚刚阿正哥说,要把小团子也接过来,他的小团子半岁了。他记忆里小团子还是刚出生的模样,现在也不知道重了没有,在他离开的半年里生过病没有。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抬眼视线正对上端着药碗的季正则。“阿……”徐闻英刚想说话。却对上了一张无甚表情的脸,季正则把药碗放到一边,轻慢小心点把他扶了起来,然后淡淡地说:“把药喝了。”自知理亏的徐闻英无比顺从的端过药碗,咕嘟咕嘟一口气干了整碗药。季正则看着他皱眉喝药的样子,想起在豫州书院里,阿英喝药时也是这样皱着眉。他下意识的掏了掏袖子,里面并没有用来解苦的糖丸。一碗药下去苦的舌头根都发木,刺鼻的草药味呛的徐闻英泪光盈盈,他抬头期盼的看着季正则,“阿正哥。”可他的阿正哥却仍旧一言不发,平静的眼神下涌着骇浪般的情绪,徐闻英被季正则的眼神烫到,怂怂的低下了头。把药碗收走以后,季正则又伺候了他吃饭,换药,无一例外的都是一言不发。徐闻英无数次讨好的看着季正则,可到最后都会被无视掉。曾经只要是他这么看着他,他的阿正哥都会过来亲他。可现在只能换回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徐闻英心理慌乱的不行,那一夜在墙头上看到的画面,又涌上心头。他的阿正哥,真的喜欢上别的人了。这个想法一出,徐闻英就感觉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捅死了一样难受。直到徐闻英喝完药又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季正则才沉默的坐在了床边,他握起阿英已经温热的手,慢慢的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在沉睡的眼皮上亲了下,轻声说了句:“傻东西。”废帝被俘一年多,纵然大昭拿这块烫手山芋没办法,却从未想过要他死。不曾想梁禅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结束自己的性命。朝廷里的人或许不懂梁禅为什么会拿着火雷冲进北狄营中自尽,但北疆的士兵或许能明白,作为一个帝王,被俘他国,累掉数万人命。犹如猪狗一样的活着,在两方阵前被北狄兵以尿淋身,他是真的没有颜面再活下去,再去面对曾经效忠过他的子民。最终他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挽回一些他曾经作为帝王的自尊。徐家战败以后,徐严青虽没了一身的官职,但曾经的事物也没有放下。原本两军阵前有摩擦,裴钰去了基本就可以放心。那知道废帝梁禅就这么死了,更重要的是他的侄儿回来了。季晨旭从豫州回来的时候整日的失魂落魄,他再三逼问下那个闷货才把真相说出口。原来当年那个女人生下的儿子,他一直都带在身边养着,不仅如此,连他的侄儿阿英也阴差阳错下嫁给了,当时还是秀才的季正则。也不知是造化弄人,还是命中注定。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他还以为他那两个苦命的侄儿能与季家的两兄弟结了连理,总算是苦尽甘来。哪知道季晨旭还说,他侄儿阿英生完孩子后竟然不告而别了!季晨旭明明是自己年少是喜欢的人,也是在心里认定厮守一生的人。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他都恨不得掐死这个一脑袋浆糊的蠢货。他拉着季晨旭一路狂奔到修远县,没见到自己受伤的侄儿,第一个见的却是季晨旭的私生子。远远的就看见这小子一脸严肃的坐在院子里煎药,模样看着跟季晨旭有七八分相像,可还有三份像了当年的那个心术不正的丫头。自从阿英出走季正则对着老子发狂挥拳头后,季晨旭就从心底里怵了他这个儿子,他磨蹭着走到跟前,“阿正。”季正则一抬眼对上季三叔怯懦的目光,随即站起身道稍有些僵硬地应了声:“嗯。”儿子依旧是不肯叫他爹,季三叔心里难受又不敢的当面表露出来,他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强压下去,道:“阿正,这是镇国公府的徐二叔,也是你夫郎的亲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