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汾通河,是黄河的支流,西起南俞,东接临沂,绕京都而接壤城内的汾水河,水量并不算太大,可这河谷逼仄深窄,水势又湍又急,而水下全是暗涌,若不小心沉下去,便不知葬身何处了。赵素年推着竹筏滑入水中,竹筏的一头接着儿臂粗的绳子,另一头系在一棵树干上。赵素年上了岸,脚踩了踩树干上的绳子,被绳子束缚的竹筏也随之颤了颤,他苍老的脸上浮出得逞的笑意,显得更狰狞了。料峭的春日里还飘着零星雪花,河里还裹着冰碴。汪绾绾被绑的呼吸困难,仰头躺在竹筏上,觉得头晕。赵素年在岸边看着汪绾绾,扯着满脸褶子,满意的咧嘴笑了,脸颊皮肤都皱到了一起:“好女儿,我还忘了告诉你,这条河有个特点,就是暗涌多,一旦跳下去,就会被暗涌吸进去,尸骨无存,你在这竹筏上漂上一个时辰就会过一个河谷,那谷口很窄,我呀,将另一头的谷口给堵死了,还在里面放了一条大白鲨,河水很凉的,那白鲨好几日没吃肉了……”“赵素年,你不要脸的,你个老登,你没有好下场的!”汪绾绾攒足了力气扯着脖子骂他,这个老死头子,一肚子坏水,这辈子一定没好下场,下辈子投胎也做不了人!“我是没好下场,白常翎狡诈设局,我现在什么都没了,这京城天罗地网,我逃不出去,本来就死路一条,不过,临死前,我也要白常翎不得好死!”赵素年摊开双手疯狂的大笑,这么多年他费尽心机的装出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现在可是一点也无,目光一掠,他看见林子深处一抹红色像火焰一样跳跃而来,他阴险一笑道:“瞧瞧,你男人来了。”汪绾绾浑身一震,她在竹筏上努力的抬起头,看见岸边那萧条的林子里,光秃秃的树干中,那抹鲜艳的红色越来越近。赵素年当下就砍断了绳子,汪绾绾立刻顺水飘走。白常翎见到纸条上留下的地址,一路用轻功飞掠,连骑马都觉得太慢,他飞一般在山路上疾奔,脚都几步不点地,只希望能快点,再快点!终于,离的近了,他远远的就看着河上漂着的那只竹筏,竹筏上用绳子绑着一个穿的单薄的女人。那一瞬,他的心跳都停止了。他朝着那竹筏疾驰而去,擦过赵素年的身旁,赵素年正定定的看着他。白常翎只要一抬手就能杀了他,可他不想浪费时间,和他的阿绾一比,他的生死不那么重要。“翎哥,你别过来!”汪绾绾努力扬起头,朝着奔过来的男人哭着喊道:“翎哥!你别过来,你快走,你别过来!”这水流看起来很平缓,可因为是春潮暴涨,又顺流的关系,竹筏漂的速度很快。白常翎将身上所有的内力炸开,提气直上,身形快的如影似魅,他一口气冲到岸边,一点停顿都没有,足尖在水面上连续轻点,水面被他踩出了一圈圈的涟漪。他最终轻巧的落在了竹筏上,奔向他爱到骨子里的女人身旁,一下子跪在竹筏上,一把将汪绾绾抱在怀里。结结实实的抱着她,白常翎这提着的一颗心才算落下。“阿绾,我终于找到你了……”汪绾绾手脚被绑动不了,她又急又燥,用自己的肩头用力推他,气急败坏的哭喊道:“你快走,谁叫来的,你不是聪明么!你中了圈套你不知道么!你赶快走,别管我,白常翎……”小嘴儿忽然被堵住,白常翎用力的亲着她,手没闲着,去解她手脚上绑的绳子,他贴着她的唇笑着道:“距离岸边越来越远了,阿绾,我也回不去了,更可况,妻儿在哪儿,我的家就在哪儿。”汪绾绾急的大哭,她的手一解脱,立刻去推他,对着他胸口砸了两拳,急嚷道:“白常翎,你不是很聪明么,你这回怎么就犯傻了,他想要你的命,给你设圈套,你怎么那么傻就往里钻!”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白常翎安静的听着她那张小嘴儿喋喋不休的埋怨,他觉得她的声音真是好听极了,只是冻的发白的嘴唇让他心疼不已。白常翎一边听着她说着,一边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她的身上,他的外袍很大,她身子很小,外袍将她裹的紧紧的,最后只剩下一张粉团子小脸儿。白常翎见她不说了,便伸手抱紧她,唇在她耳畔轻笑出声:“谁说我聪明了,阿绾,和你一起,我的脑子也变傻了。”汪绾绾窝在他怀里,感觉他胸膛传出的热度温着她,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似泉涌一般往下掉:“翎哥,河谷里有大鲨鱼,怎么办啊,我们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