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年还真是费了一番心思。她很怀疑,赵素年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入了河谷水就变得平稳,汪绾绾远远的就看见了几乎快搁浅的巨鲨,它被困在河谷里,没有吃的,也很绝望吧。汪绾绾轻轻的伏在白常翎的胸口上,感觉他的胸口在不停地震颤,她轻声唤着他:“翎哥……”以后,你还会有妻子,有孩子的。只不过,那个人不是我……她俯身看了他一会儿,他的脸变得很惨白,那双好看的嘴唇绝望颤抖的抿着。很难形容,总之,让她不忍多看一眼。她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唇,双唇碰触,她能清楚的听见了他嗓子里发出的悲绝的呜咽声。汪绾绾知道,翎哥爱她。可她也爱他,想让他好好活着。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烫在他的脸上。汪绾绾脱下了他的外袍盖在他的身上,又将自己的外裳也脱下来,将他盖的严实。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身上,那么细软,像棉花一样,白常翎口不能言,泪水,像泉水般涌下,心痛得仿佛失了感觉。大概人们口中的绝望就是如此吧。后来,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心如同撕裂一般疼,他后来对汪绾绾说,他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给了她那个扳指。他多想自断筋脉陪着她,可他像个木头一样什么都做不了。没了她,他活着,都不知为什么活。汪绾绾从他靴子里拿出短刀,跳下了竹筏。“不!”白常翎卯足了力气,如同哑巴学话一般,生生的挣出一身冷汗,硬是喊出了一声。胸膛里的血液在沸腾,额上青筋暴涨,他喉咙一甜,喷出一口血来。老天……将他的心给挖下去了。阿绾。丢下他了。他什么都没了……汪绾绾拖着孕肚下了水,水不深,只到她的胸口,她的脚踩在河床上,初春的河水,还掺着未化尽的雪水,冷的几乎入骨。她忽然感觉到了胎动。汪绾绾脚步一顿,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咬着唇,不让哽咽出来,怕他听见。孩子,你别怪娘。你和你爹之间……我选择他。让你爹自己活着吧,娘来陪你。她看见那条鲨鱼奔着他们而来,带起的水花四溅,腾起的流水激烈的冲撞着,翻腾着。汪绾绾回头看了一眼竹筏,和上面的孤零零的男人。她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坚定。她拼命的游向峡谷的另一侧,离那竹筏远远的,然后,她高高举起了刀,用力的割开自己的手腕。鲜血顺着手腕慢慢流进了水里,鲨鱼闻到了血腥。它撞击着水花,朝着汪绾绾游来。她看见了鲨鱼张开了锋利的牙齿,就像是刚磨过的尖刀,一口就能将她吞下腹。汪绾绾闭上眼,感觉胸腔被刺穿,一种前所未有的疼痛,在胸腔里蔓延,很疼。她没有喊出声,她在腥臭的鲨鱼嘴里,用力举起了扳指,用上面最后的麻醉剂麻醉了它。鲨鱼咬着她,翻腾的水花层层跌落,又片片的溅起,不停地翻卷着,滚动着。汪绾绾意识迷离的时候,感觉有一道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难道,这就是死亡么?她不怕。翎哥还活着。他很坚强,会好好活着。找到一个比她还要可爱,比她还要美丽的女人共度余生。虽然,她想让他一辈子打光棍。可更想他能够……忘了她。到底有多伤心白常翎清楚的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一阵安静,他的眼睛被缚住,看不见,他闻见了血腥,那是阿绾的血。一股蚀骨的哀痛从头顶沿着脊椎,如同水银般贯进来,侵袭了他全身,疼的他几乎窒息。他忽然明白了,那个他抱在怀中的那一团粉嫩嫩的女人,已经不在了。那个笑嘻嘻的喊着他翎哥的美妙的声音,已经不在了。那个抓着他的手臂半娇半嗔的那双小手,已经不在了。那个他压在身下,吻过拥有过的女人,已经不在了。他的整个灵魂也随着散了,碎了。就这样啊,他的阿绾不要他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人世盘旋。他想起了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那张灵动娇俏的小脸儿,第一个敢抱着他,又叫他翎哥的女人。也不过是,不过是从夏天走到了春天。短短四个季节。他才拥有她,这短短几百天。几百天……是他作孽太多,老天给他的报应么?阿绾,你等我。等我。让我再抱抱你,再抱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