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翎听着她说了一箩筐的情话,这才放过她。汪绾绾浑身无力瘫软在床,埋怨道:“翎哥,你把人家弄的又哭又笑的。”白常翎揉了揉眉心,仰头也瘫躺在床上,连连叹息,他哪里是给自己找媳妇,这是给自己找了个骑在他脖子上撒野的小祖宗。汪绾绾忽然凑近他,眼睛晶亮的道:“翎哥,你放心,我会的可多了,你跟了我以后,我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你是谁?夜色深了,汪绾绾折腾的累了,窝在白常翎的怀里就睡着了。他缓缓将胳膊抽出来,撑在她身旁,看着她安静的睡颜,他冰冷了那么多年的心头倏地就软了一下,低头在她唇上亲了又亲,叹道:“阿绾啊,这世上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此生,我白常翎绝不负你。”他轻手轻脚的走出门口,将门轻轻关好,子燮已经立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包裹。是夜,一弯满月在西南天上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整个寺院被月色洗礼,加上远处佛堂做晚课的僧人所诵的飘渺经文,梵音经贝,让此处还真有几分羽化成仙的错觉。白常翎长身而立,负手在站在门口,低眉浅笑,却让人捉摸不透面皮下究竟是何心思:“瞧瞧,这月满寺楼的样子,还真不适合杀人。”子燮在一旁犹豫开口道:“不如让属下去办,杀了这个人也不过是脏污了您的手。”“脏污?”白常翎微微抬眼,眼中是如毒蛇般的冷意,全身都散发着凛冽之息,仿佛崖底尖锐的朔风:“十八年前月亮也是那么圆,那夜的鲜血和大火也脏污了沉扇宫……”子燮便在无多言,将手中的包裹捧起递给了他。白常翎伸手接着,将里面的衣物一抖,是一件如同夜色暗沉夜行衣。他利落的将衣襟套在自己的身上,加上他那一头墨黑的发,整个人都隐匿在夜色里了。“赵素年呢?”白常翎忽然开口问道。子燮闻言有些迟疑着,白常翎忽然一记眼神递了过去,他立刻道:“他走了。”“走了?”白常翎声音陡然一高。子燮立刻垂首恭谨道:“他方才来找过属下,问了一下……关于赵沉香的事。”“你是如何回答。”白常翎脸上没什么情绪。“属下只说不知。”子燮有些紧张的应道:“赵沉香一死,我不知督主如何计划,所以未敢相拦。”白常翎不语,没了赵沉香,的确不好威胁赵素年,这个人来了静心寺后并未露面,似乎知道他有意设计他。这个男人就是只老狐狸。十八年前他年纪尚小,一些事情他也记不太清了,不过赵素年当在沉扇宫外当差,这事儿他记得清楚,而且他经常来往沉扇宫,他也记得。只是,当年……血洗焚宫,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此事,我会重新计划。”白常翎顿了顿口,忽然偏头看着子燮,问道:“你觉得……我和他像么?”子燮吓了一跳,急忙道:“不像,除了都偏爱绯红袍子,其他没有相像之处。”白常翎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虚空处,猛地一沉:“这绯红色,当初沉扇宫里的那位可是喜欢的紧。”清心居。夜色下,寺院里飘渺的焚香烟雾缭绕着清心居,飞檐上悬着的几穗铜铃,被风吹得泠泠有声,宛然招魂鬼磬。白常翎长身立在屋脊之上,夜色下他几乎融进了夜色里,只有一张侧脸倨傲邪魅。清心居的前身是一座两层高的藏经楼,位于寺院西南隅,位置偏僻,距离最近的千手殿还隔着一道长长的拱门,平日里很少有人来。白常翎特意挑了这个地方,派人专门修缮了一下,就是为了给熊太妃住的。如此一来,杀起人也方便多了。白常翎偏头露出齐白的牙齿笑了一下,莫名的带上几分森然,就好像是将人生死玩弄在掌心下的勾魂无常。阁楼里的熊太妃今夜也是无眠,她退下丫鬟,自己一人坐在了窗下,抬眼看着天上一轮满月,心里忽然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曾经无比尊贵又无比落拓的女人。当年她在沉扇宫里也应该是如此看的满月吧。一想起那个女人的脸,熊太妃的脸色就变了,目光凶狠,狰狞可怕。“睹月思旧人,瞧着太妃这副模样,怕是思念到了仇人?”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熊太妃一跳,她连忙起身回头看去,却见一身黑衣的白常翎忽然出现在她眼前,瞧他此刻冰冷如幽冥厉鬼的样子,她心下一慌,转身就跑。白常翎低眉嗤笑,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刃光清冷,他以指尖弹之,砰地一声弹出,这短刀在灯火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将她的小腿刺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