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这么好看的欧米伽,被人拐跑了就坏菜了。”穆闻天丢了筷子,疾步跳下车,一眼就瞧见了被他们穆家的兵护在中间,揣着手蹙眉打量车站的郁声。距离郁声被拐去奉天,也就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他恍如隔世,方才下车的时候,差点没认出车站的模样。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他回来了,但他不再属于这里。“声。”穆闻天三步并两步走到郁声的身边,“走吧,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穆闻天安排得周到,火车刚停,就吩咐人找车订旅馆,生怕耽误了声的大事。“嗯。”郁声情绪不高地牵住穆闻天的手,在一众打量的目光里,慢吞吞地往车站外走。郁家在申城,颇有几分名望在。郁荣为人不怎么样,做生意却有几分手段,在申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一来,认识郁声的人也不在少数。郁声的名气与他的性别和身子有关。谁都知道,郁家有个病恹恹的欧米伽少爷,往后既不能继承家业,怕也是难嫁得好人家。申城的好事者,没少在背后议论郁声的归宿。不过,他们谁也没想到,不等他们瞧见郁声的归宿,郁荣的发妻忽地突发急病去了,紧接着,他们口中病弱的郁声少爷就没了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郁荣装模作样地悲痛了几日,等风头一过,立刻迎娶了新的姨太太,还很快有了新的儿子。明眼人都瞧得出来,郁荣这是抛弃发妻,早在外头有了郁声被蒙在鼓里,压根不知道自己不着调的亲爹又在折腾幺蛾子,他走了两步,狐疑地扯扯裙摆,又挠挠貂,最后抱着穆四哥的胳膊,悄声问:“四哥,我身上这条旗袍好不好看?”穆老四想起老七说的话,轻咳一声,严肃道:“不错。”“不错啊……”郁声更紧张了,“那大家为什么都在看我?”穆老四也跟着紧张起来:“谁在看你?”“就……就都在看我呀。”穆老四如临大敌,解下肩头的大氅,把郁声裹得严严实实,嘴上止不住地抱怨:“你穿成这样做什么呢?腿那么白,私下里给我看看就成了,在外头……不是到处招惹人吗?”“我哪里招惹人了?”郁声披着厚厚的大氅发脾气,“四哥刚刚还说我好看,怎么转头就变卦了呀?”“我怎么就变卦了?”“四哥欺负人。”“我……”穆老四一句“妈了个巴子”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最后化为一声重重的“哼”。只是这声“哼”不是对着郁声哼的,而是对着四处张望的穆老七哼的。穆博天:“?”穆博天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尖:“四哥,我们住哪儿啊?”穆家这么一车厢的人,住在寻常旅馆铁定是不行的,但声势浩大地租宅子,也不妥。“放心吧,都安排妥了。”穆老四把郁声往怀里一搂,气冲冲地瞪着四周的旅客,“老七,你说他们瞅什么呢?”穆老七傻了吧唧地答:“瞅咱们呗!”“瞅咱们做什么?”“四哥,您瞧瞧咱们这个阵仗。”穆老七夸张地张开手臂,示意穆闻天往身边看,“谁看了不吓一跳?”穆闻天当真跟着穆博天的动作扭头往身边看了看——扛枪的兵,提行李的穆家下人,闹哄哄地挤作一团,瞧着是唬人。“行吧,咱们先出车站。”穆老四心里那点因为旁人都在看郁声而产生的别扭劲儿,散去大半,“车都在外面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