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祖之慢慢皱眉,看到宋吟见到自己似乎吓到了一般,还不太情愿一样,良久,才怏怏地把手放到身前,小声道:“您好……”
苏祖之没说话,只直勾勾瞧着人。
宋吟吞咽了一下,心中也很有数,不等人问就说了自己的情况:“有个人在追我,我想在这里躲一躲。”
那情史上的一字字出现在脑中,苏祖之声音凉薄,不知打哪来的一股燥意,他针对起面前的这个人,表情却仍是温和的:“你想躲就躲?”
宋吟顿了下,两秒后他小步蹭过去,一双手从袖口滑出来,胆子很大地在苏祖之很差的态度中倒了一杯水,然后他眨着眼睛递了过去。
他也没指望苏祖之亲手接过,而是弯下腰放到了桌上,俯身时领口荡了下去,隐约能看到两块肿起的肉,宋吟无知无觉,声音很乖很软地说:“不是,我现在在求你。”
四人宿舍(23)
宋吟靠近后闻到了苏祖之身上的药味,很浓很浓,胡聂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要吃三回药,怕是已经喝入了味,宋吟和他离得这么远也能闻到这药是由哪些药材磨成。
宋吟把茶杯放下,右手放到了衣角上,手指勾起了一点布料,“这样求你够吗?”
苏祖之没说话,他坐在大床的软垫上,食指审视地点了点膝盖,他想:求人要是只用倒杯茶,那这全天下的事都很容易了。
不过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他只是久久地看着宋吟,似乎在想些别的。
宋吟在那之后也没再动,他也在想东西,想苏祖之虽然前两天对他态度也不好,但不会这么坏,就连想杀他的时候嘴边都有着笑,今天没笑不说,苏祖之回他的那句话也不太友善。
是出了什么事吗?
刚才他进来的前一秒看到苏祖之在看手里的书,那时眉头就是皱的,难道那书里写了他什么坏话?
宋吟想对了,岂止是坏话,那就是他的罪恶史,第一句话就是某年某月宋吟和一富绅睡觉被富绅弟弟发现当场就拍下照片发给了他老爸。
苏祖之在想那两个弟弟。
苏御桥十二岁的时候就是个难伺候的混不吝,什么都想要最好的,从外面买回来的白桃,他一定要挑最多汁最浑圆的一个,别人要是抢去了,他那一整天都要闹得全家人鸡犬不宁。
再长大些他这个坏习惯就更明显了,苏祖之慢慢发现他喜欢软软糯糯的东西,吃的东西是人也是,而人他也要是最好的。
目前来看宋吟的确是苏御桥接触过的人里面最好的那一个,宋吟人品坏,但苏祖之不能否认他的脸很有吸引力。
苏秋亊十二岁的时候还和苏家人不太亲近,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把他吓跑,养子这个身份让他性子敏感,连苏祖之也不能让他敞开心扉,他在苏家的这么多年都学不会争抢,更学不会主动和别人说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别人要是问,他也会撒谎说不喜欢。
这点很好理解,只要他在苏家表现出一点贪心,苏家的人都会视他为眼中钉,宋吟是他第一个表现出喜欢,并且不惜和其他人抢的人。
两个都是不省心的,两个都喜欢宋吟。
苏祖之抬起眸,看到宋吟还站在桌子另一头乖乖看着他,亮盈盈的眼里写满了请求,又呆又软,仿佛再小几岁,要躲在大人的身后露出半个小脑袋才敢说话。
他低着脑袋,头发软软扎在耳朵上,看到苏祖之眼神瞥过来,才敢小声征求道:“可以留下吗,我不会吵你的。”
可那些情史是假的吗?
苏祖之心想这人实在会装乖,或许就是这样骗得两个人前赴后继地喜欢他,苏祖之抬手握住茶杯,脸上辨别不出想法。
他想,他不喜欢,但要为着两个弟弟友好一点,“待着吧。”
宋吟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他说了声谢谢,转头看哪里可以坐下,可惜他失望地发现屋内的几把椅子都被摞了起来,能坐的地方除了苏祖之身下的床榻,也只有地上放着的一把矮桌子前的软垫。
宋吟不确定要待到多久才能安全,他发了信息给苏秋亊,可也不知道苏秋亊多久能来,所以他不可能一直在屋里傻傻站着,对小腿也是一种负担。
宋吟今晚躲累了,呆着小脸在原地思来想去,最后挪着步子走到矮桌子前,坐到了软垫子上。
苏祖之没有干涉他坐哪里,他把手里的罪恶史看了一半,导致现在不太想看到宋吟,只用余光看了看脚边和白软桃子一样的人,不动声色收了收脚。
他喝了一口热茶,再次垂下眸。
苏祖之正在看罪恶史的另一半,现在正看到,某年某月宋吟在大街上和男人搂搂抱抱,搂完当晚就拿着到手的钱大吃大喝。
苏祖之眉间狠狠拢起,他还烤着炉子,炉子里的光明明灭灭,他的脸也被照出了几分凶相,苏祖之的眉阔是和苏父最像的,加上他身长体阔,只要一拢起就会显得很吓人。
不过苏祖之几乎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皱眉过,这罪恶史简直污秽到他维持不住表情。
苏祖之忍着一股燥意,在忍不住想把书拿开时突然听到床下边传来声响,他维持着脸上的神情往过一看。
宋吟跑了一晚上肚子很饿,正看着矮桌子上另一个托盘的糕点吞口水,手指刚刚一伸,就做贼心虚地瞥到苏祖之看来的一眼,当即收回爪子。
他不是没看到苏祖之眼里隐隐的狠戾,用手撑着一半脸扭了过去,心里忍不住想,这糕点是不是很贵啊,动一下也这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