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间,那扇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公主殿下,您来了。”叶君疏口气轻柔,一脸谦卑。钻入房中关上门后,梦琼脸颊上抹上了一坨绯红,内心像是怀揣着一只小兔子一样。“梦琼昔日无礼,惊扰了湘王殿下,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一见到叶君疏,梦琼完全失去了刚才和叶雀聊天时的咋咋呼呼,变得温柔如小鸟依人。“哦,殿下多虑了。”不承认也不否认,弄得梦琼有些措手不及。“你真的是那个曾在鸣沙关力保我大楚国土不丢半寸的叶君疏吗,听说你在迷茫林中又把可恶的西狄人给狠狠地打了一顿,是真的吗?”那温柔的容颜只坚持了一会,这不,一开口那语气又慢慢变回了昔日的那个她。叶君疏微微一笑,昔日他横刀立马,曾立抗西狄贼兵。而如今只能隐姓埋名,蜷缩在这阴暗湿冷的小屋中。他虽已经把六皇子叶堂意图谋逆的事情告诉了叶雀,可至今杳无音讯。“毕竟他们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拜托他告发自己的哥哥,怎么可能。”午夜梦回之际,叶君疏不止一次的想着。“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呢?”一声叹息中充斥着几多无奈。“哎呀,你怕啥,父皇都下旨了,不再追究你加入反贼千植帮的事情了,走,我们进宫,让父皇赏你一座大宅子。”芊芊细手终没拉动那个瘦削的汉子,于是没再勉强,丢下他自己向皇宫跑去。无奈楚皇病重,谢绝见客。那让楚皇赐婚的想法只得暂且搁置在内心深处。五天后的养心殿中,刑部尚书戴龙奎双膝跪地,详细陈述着那日的案情。“启奏陛下,经刑部核查,望春楼上陛下踩踏过的那块楼板少了两颗铆钉,故而松动陷落。现已查明,那铆钉是那天跟随陛下一起登楼的宜妃娘娘的贴身宫女秋菊所为,案发后此人偷偷逃出宫去,目前已被抓回,她对所犯之事供认不讳。”“何人指使?”楚皇外伤未能痊愈,嗓音听上去更加苍老和沙哑。双手放在锦裘之上,看上去干枯如柴。“秋菊未曾招认,但据微臣所查,此人曾在东宫侍候过太子,且对太子芳心暗许。但无凭无据且事关重大,微臣不敢妄下断言。”“果然是他啊。”楚皇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奈,几分忧愁。那天他就曾听刺金卫回复说太子被囚东宫中,誓言要杀了自己。他本是弑父上位的,没成想报应来的那么快,自己的儿子又要效仿当年的自己。真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他只看到了自己死了,受益的是太子叶春风,却从不知道,那只背后的黑手并不想让他现在死,因为摔而不死,受益的将是他叶堂自己。楚历大阳六月二十八,楚皇下旨废除叶春风太子之位,贬为洛王。一石激起千层浪,几家欢喜几家愁。据说叶春风离京就封洛水那一日,是微笑着离开的。也许他已经将一切都看淡了吧。而望着叶春风的离去,叶堂也是微笑的,只是那笑容中充满了难以遏制的欲望。此时的叶堂不曾发现,自己的这场胜利似乎来得有些容易了。几天之后,一条无关痛痒的消息传到了京城。南召帝坤多返回故土后,在一双儿女的协助之下,采取扮猪吃老虎的方式,一举摧毁了司马家族苦心经营的多年势力,重新掌控了这个国家。据传闻在这期间,一位大楚之人亦出力不少。为感谢当初叶君疏的救命之恩,还特地发出一封国书,以表与大楚万年永好的决心。躺在病榻上的楚皇看到南召帝的国书,心情大好,就连自己的病也感觉好了一大半。此时,传令太监轻轻走进养心殿说道:“启奏陛下,梦琼公主求见。”“传。”一件让他左右为难的事情被梦琼带到了养心殿。面圣旁晚时分,天空中飘洒下丝丝细雨,那如牛毛般的雨丝一点也没有这个季节大雨的滂沱气势,倒有些像乍寒还暖时春姑娘的脚步,轻轻地,柔柔的,婉约如江南深闺中的大家闺秀。不过雨丝中的丝丝凉意,倒是让焦躁了一天的京城变得凉爽了许多。一把沂州青刺秀油纸伞下,梦琼一个人在雨州随意踱着步子,支开了所有随从,独自向家的方向走去。“皇上那句等等看吧是什么意思呢?”梦琼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和楚皇的对话,从小楚皇待她视如己出,小小年纪就被封为朝阳公主。刚见到她时还挺高兴的,就连她说想请皇上赐婚,楚皇除了笑着责备道“没羞没臊”外,也没说什么,甚至饶有兴致的问她看上了谁家的公子。只是当听她说道是“叶君疏”时,脸上的笑容稍微有些僵硬,那双眼射出两道复杂的光芒,过了好久楚皇才回复道“等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