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声线平稳。
可其实这样的努力也徒劳无功,他像是重新接上了在更衣室里没说完的话,再开口时,声儿都是哑的。
他仰起头,总是清亮的眼眸带上层水汽,微红着的嘴唇开合。似乎接下来的话即将耗光他的力气,所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你当时突然不理我,是因为……”
“我亲了你吗?”
懂事
或许牧廉以为他忘了,但其实宋理枝一直记得很牢——他们在高烧中有过一场隐秘的吻。
一年前。
屋外刮着冷风,不知道什么时候裹上雨点,啪嗒啪嗒往窗上打,水丝和稀薄的路灯纠缠,在窗上留下斑驳的光晕。
宋理枝发着烧,难受得很。
他迷糊中觉得自己含了瓣果冻在嘴里,可半掀开眼皮,又只能看到和自己鼻尖相撞的牧廉。
他微微睁大眼睛,余光里,就是朦胧着光晕的窗。
模糊的景象点燃了昏沉,宋理枝更不舒服,有股热浪直往脑袋顶上烧。他哑着嗓子喊“牧廉”,一仰头又要贴上去。
可牧廉扶住他肩膀,往回仰了下头,“别动。”
宋理枝瞬间就有点委屈。
之前牧廉还说不舒服了就叫他,怎么自己叫了他又一副说话不作数的样子?
某个生病的人神经比较脆弱,张口要控诉:“现在不是你叫我小枝的时候了?”
结果话没说出口,先撞上了牧廉的眼神。
他瞳孔本来就很深,现在也不知道是哪种原因,眼神又重又暗,盯得人很紧。
可能还杂着点怔愣、惊讶……又或者是克制?
——这几个词套在牧廉身上很别扭。
因为无论哪种,都是宋理枝从来没有在他眼里见过的。
“你怎……”
宋理枝皱着眉,强忍不适,捋直舌头刚问出两个字,倏地瞪大眼睛,问不下去了。
他看见牧廉唇上一片亮晶晶的水渍。
这点痕迹在床头小灯的照射下会反光,其实很明显,但宋理枝刚刚晕得很,实在没分出这个神去注意。
现在看到了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自己含的那块果冻……
哪里是果冻!!
宋理枝舔了舔唇,脑子里轰地一声。
他在炸成一片的思绪里想到了很多无关的画面——
牧廉洗完澡,额前会有细碎的发尾错落,牧廉递作业的时候会用两根手指捏起,其他的手指就微蜷在手掌中,骨节分明的很好看,牧廉在昨晚的梦里姿势微俯,流畅的腰腹向内收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