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狄峰不得不后退扯住从石壁上方坠下来的长幔时,徐山岚一个不防便被人一脚踢在腰腹,顿时往后翻出栏杆。“徐世子!”“哥!”戚寸心和徐山霁的声音同时响起。戚寸心没能抓住徐山岚的衣袖,徐山霁也抓了一把空,底下正与人打斗的丹玉闻声回头,他几步并作一步,飞身上前接住徐山岚稳稳落地。但也是这样的空当,狄峰往下一瞧,便顺着长幔滑下来,他手指一动,精钢棍的一端再度显露尖锐的锋刃,袭向丹玉。丹玉忙带着徐山岚后退,却不想狄峰那张面容上却显露出一个诡秘的笑,随即他手腕一转,精钢棍从他手中飞出去,擦着空气准确地刺穿正与另几人打斗的罗希光的后背。罗希光仿佛是后知后觉般,迟缓地低头去看自己腰腹间沾血的锋刃,他嘴唇微抖,踉跄后退,却被狄峰抽出精钢棍,于是腰腹间鲜血迸溅,转瞬浸湿他的衣衫。“罗大人!”徐山岚瞳孔紧缩,大声唤。他来不及管那么多,挥开丹玉的手便朝倒地的罗希光跑过去。丹玉也立即跑过去,飞身一跃狠踢在那些朝罗希光涌去的几人身上,随即挥起长刀朝他们砍去。谢缈带着戚寸心与徐山霁踩踏栏杆,施展轻功下去,那贾忠在人堆后头大喊:“不能让罗希光离开这儿!”“罗大人……”徐山岚蹲下去扶他,却沾了满手的血,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脸色煞白,嘴唇微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罗希光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他也许是想说话的,可才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鲜血涌出来,他只得握紧了徐山岚的手,挣扎半晌,也只断断续续,艰难吐露出几字:“世子……走,走……”他甚至连其他的什么话都来不及多说,只是不断地对徐山岚重复着“走”这一个字。忽然一道玄黑身影自看台上飞身下来,他手中抛出的一颗浑圆的钢珠刹那打中罗希光的额头,鲜血迸溅在徐山岚的脸上,他愣愣地望着罗希光额头嵌进血肉里,浸满鲜血的钢珠,也看着罗希光那双陡然涣散的眼睛。“柯总管!”贾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一见那身着玄黑长袍的中年男人,便忙唤了一声。“枯夏姑娘。”那姓柯的总管事忽然高声唤道,也是这一刻,所有提刀的守园人见他挥手,他们便后退数步,不再往前。戚寸心正在看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却已经没了声息的罗希光,恍惚间听到这一声唤,她迟了些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那人。那中年人生得一双吊梢眼,看起来精明又锐利,只瞧见她抬头看过来,他便露出一个笑,“您商队中的人已经将冬绒珠教给了我,我们这桩生意既然做得成,那么还请枯夏姑娘过来,就不要同你这些朋友待在一起了,如此,我们也能保您平安。”“怎么?你们杀了这位罗大人,难道还想杀了徐世子与二公子?”戚寸心嗓音泛干,还有些细微地发颤。冬绒珠竟然已经到了这人的手上?商队竟然真的交给他们了?商队自有枯夏的亲信,亲信应该不会认不出枯夏的字,何况枯夏久居西域,谁又知道她身边的亲信究竟是中原人还是西域人?可她送去的字条是中原文字,那些人竟不怀疑?难道……是真正的枯夏有意相帮?“姑娘说笑,那可是世子爷。”柯总管摇摇头,又朝徐山岚躬身行了礼,抬头看向他,“世子爷若不想您与二公子的认罪书出现在大理寺,还请世子爷出去后不要透露有关这里的任何事。”“我知晓世子爷与二公子与其他高门里的嫡庶兄弟不一样,您是世子爷,这认罪书很难将您如何,但谁说风言风语之下,你这位庶弟就不会有事?”徐天吉是永宁侯,永宁侯府当然不可能会因为两份认罪书便轻易倒下,徐山岚身为侯府世子,自有千般法子为他开脱,可风口浪尖之上,庶子徐山霁就不会有那么好运了,说不定他还要被侯府牺牲掉。徐山岚满掌都是罗希光的血,乍听此人这一番话,便抬眼狠瞪着他。“世子爷和二公子都可以离开这儿,当然枯夏姑娘也可以,只是……”而柯总管的一双眼睛陡然盯住戚寸心身侧的红衣少年,他面上的神情变得有些阴冷,“只是这位沈小公子得留下。”“这又是什么道理?”谢缈轻瞥他,语气清淡,还有些慢悠悠的。“沈潜之的儿子沈崇既有先天不足之症,又怎会有小公子你这一身的好武功啊?”柯总管仔细打量着此人的面容,如此非凡的相貌,一身的气度,既是月童城中人,那他又为何从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