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丢掉了电子笔,把脸埋在臂弯里,小机器人滑行过来安慰她:“你现在需要什么东西主人?浓缩黑咖啡?最新的星盟小黄片?还是一个爱的拥抱?”
诺里从手臂里抬起脸,茫然看着前方,“我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我可是世界上最潇洒不羁爱自由的人,你说,真正那个诺里藏哪去了?”
小机器人费劲地用机械手比划了一个爱心,放到自己胸前,“在这里在这里!主人在我心里!”
诺里忍不住被它的土味情话逗笑了,然后她自己都感觉不可思议,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提米科玛,我笑了!我感觉距离上次真心的笑都有一个世纪那么远了!我不会要挂掉了吧?”
提米科玛配合着她发疯,“就用这个当节目标题吧——院长一笑,世界就会挂掉!你猜今天姜院长笑了没有?”
当然了,追踪新技术的电视节目不可能那么颠,最后由联邦新闻台拍板,一期名为“走近战略科研院——新时代的降临”的直播节目,在10月17日晚上黄金时间准点播出。
负责本次直播对接的还是白萌,她已经混到制作中心总编辑,在现场忙忙叨叨地跟诺里嘱咐:“这次我真的是全力帮你啦!我都要跟社长吵翻了,外面阻力多么大你知道吗?要是今天的节目效果不好的话,我怕游行队伍会直接冲进电视台,给我们来一个自由民主的震撼!”
诺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相信效果会很好的,我已经尽力呈现好的视觉美感了。”
安委会负责现场治安,领头的依旧是姜润,她今天有点焦躁,凑近过来跟诺里小声嘀咕:“其实今天,10人议会已经讨论出结果了,决定通过人民联合会的提议,允许烈士家属、以及授勋过的战斗英雄有记忆备份的权利。”
“什么?!”诺里当场懵掉了,“怎么通过的?袁飞白呢?被人现场暗杀了?东联邦的议员也同意吗?”
“人民联合会的压力给得很大哎……”姜润抬起手,露出一角手里攥着的东西,“其实我真正想说的不止这些。你也是,你忘了吗?你是烈士遗眷,你也授勋过,所以你也有……”
诺里心里烦乱,实在没心情讨论这些,“以后再说吧,我得……我得去做个破实验先……”
她站到镜头前时,先是一阵恍惚,现场灯光打得极亮,煞白的一道光线偏折着射过来,晃得诺里一侧头。一台模拟机甲模组的发射器就放在实验室,诺里戴着防护镜,与提米科玛两个站在两侧。
艾瑞克主任在外间守着主脑的监测数据。
直播开始后,诺里讲了一个准备好的幽默段子作为开场:“我的老师丘英先生年轻的时候,制作了一个新式光能传感器,他把样本寄到科研院的实验室,一周后收到了回话,对方表示说他的样本有问题,原话是这样的:请把完整的传感器本体寄送过来,目前的不能正常使用。丘英老师回了一句:我也很想把太阳打包发过去,如果你们能报销邮寄费用的话。”
实验室外静悄悄的,诺里注意了一眼负责直播的工作人员,大家都一脸的严肃,白萌甚至摆出苦大仇深脸。看来这个段子说得太差了,诺里甚至想收回刚才的话,她马上选了一种方式圆回来:
“太尴尬了,不过如果今天的实验能成功就好了,打破了时间切片的固态形式,说不定人生闪点也能应用,我就能读取存档把刚才发生的擦除掉了。”
……现在好像更加尴尬了,诺里赶紧结束掉糟糕的开场,进入实验正题。她打开连接主电源的开关,发射器展开充能阶段,外间守着监控器的艾瑞克也紧张起来。
“脉冲阀稳定……脉宽稳定……电子领域没有问题……等一下。”艾瑞克急忙调出一张检测图表,“流量计有点问题……转化率不对!”
诺里面对着镜头还得保持微笑,咧着嘴对着耳麦低语:“什么意思叫转化率不对?给我点具体说明。”
艾瑞克已经慌了神,他顾不上说话,焦急地搜寻过一切检测数据,然后对着话筒大喊:“诺里快出来!不对劲!!”
“什么?”仅仅两个字,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剧烈爆发,发射器喷出一股灼热的高温,巨大的能量柱瞬间涤荡过实验室,高温引发了一层浓烈的蜃影,虚幻的彩色恶瘴从实验室氤氲出来,伴随着高温蒸汽,还有烧焦的诡异气味,彻底点燃了这个炸裂的夜晚。
远超过别人的反应速度,一个人影飞快地撞破融化的玻璃,冲进了还在冒烟实验室。千佐多零在甫一接触高温空气时,浑身的皮肤就开始融化,外间的人隔着雾蒙蒙的玻璃,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人形伫立在另一边。
他发疯一样在地上摸索寻找,看到的是一小截火红色残骸,扑过去触摸到了滚烫的热度。
撕心裂肺的嚎叫声震动了实验室的一整层。
小机器人提米科玛从一堆废墟般的碎片里挣扎出来,它被爆炸波及到,外壳凹陷了一块,原本滚圆的脑壳上裂开一道深凹的痕迹,暴露着里面的线路。电子屏碎裂如蛛网,正在不停地闪烁着雪花状瘢痕,卡通风格的电子表情已经不见了,一片幽深黑屏取代了一切画面。它卡顿地滑动过来,又因为身体底下的滑轮损坏了一只,在半路被自己拖拽的线路绊倒了,扑在满地残片里。
原本密闭的空间被撕破,但是残余能量和热蒸汽还徘徊着,外面首先回过神来的是艾瑞克,他猛烈拍击着玻璃,对着里面喊:“来人把他弄出来!里面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