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一副被吓哭的德行,“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做小买卖小生意的,这些高精尖技术不都是你们把持吗?”他一扭头看见诺里穿过人群走进来,马上冲着她伸出双手,拼命地挣扎,嘴上大喊着,“姜院长!你不是代表下城区边缘人群的利益吗?我就是边缘人呐!我是个变异种!你救救我啊!!”
诺里捡了张小板凳,坐到姜润身边,翘起一条腿,不紧不慢地回答:“是吗?你是变异种?那你是哪一种生物结合变异的?”
他的眼珠子咕噜噜转动两圈,忽然嘿嘿笑了,“您不是最讨厌讲究血缘吗,那又何必追踪一个变异种的血缘?”
“有意思,很久没遇过这么会胡搅蛮缠的人了。”诺里眯起眼睛看着他,“你说东西是买的,那是哪年哪月,在什么地方,通过什么方式交易的?”
“是……上个月,在落水洞社区,一个人十枚星币卖给我的,我们用暗网交易!”
诺里眼光阴郁,挑起了一个惊悚的微笑,“你的谎话编得不好,落水洞我太熟了,区长灰鳍是我的老熟人。”
“呃……您日理万机,这些角落里的腌臜事不知道很正常。”
诺里站起来,围绕着巨大的机器转了半圈,“黑市的账号告诉我。”
老板又笑了,“您不懂我们的规矩,黑市是没有账号的……”
“一般游客会给一个临时账号,交易完成立即销毁,但是机械师和工程师会用自己的执照作为永久账号。”诺里面无表情地转过身,然后一秒变成暴怒,“我在黑市混的时候,你还在上学呢,省省吧!”
他终于绷不住了,“您既然都知道,大可以自己去查,何必跟我在这死磕?”
“我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诺里的眼光冰冷冷看着他,“我劝你好好珍惜。”
他笑了,“能被姜院长威胁,我这个小人物也挺光荣的。”
“给他戴上。”诺里向周围的特遣小队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三两下将他按在机器前,把乱糟糟的神经连接线通过凝胶贴在额头边。
这下他变了脸色,“你们这是在用私刑!公理和王法都是摆设吗?民主人权何在?!”
姜润在旁边皱着脸,“真是流氓有文化,谁来都不怕……”
诺里敲了敲铜管上焊接的一块小名牌,“你知道什么样的机械师,非要把自己的名称或者代号烙印到机器上?就是变态自恋狂。”
他猛力挣扎,几个特遣队成员几乎按不住他,“你不是变态吗?谁都知道,夏娃曾经发疯了,想要毁灭世界!”
“是呀,谁都知道我是夏娃,我曾经要毁灭世界。但是知道这种记忆编辑技术的人却寥寥无几。”
他忽然间安静了,抬起头发愣地盯着诺里。她眼光垂落,继续说:“我当初捣鼓这种记忆补全编辑时,是为了不得已的事情。当时只有金氏的工程师团队在场,所以,你是被金氏解聘的工程师?”
他愣愣的,依然不发一言。
“可惜,你只是了解个大概,就敢在别人的脑子里胡来!为了骗几个星币你疯了!”
他哈哈大笑,笑得邪异尖利,“那是他们蠢!谁叫他们不了解,但是非要来尝试!既然他们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安全,那我还在乎什么?人就是要为了自己的贪欲买单。”
“说的对啊,人总是要为了自己的贪欲买单。”诺里对他竖起大拇指,“希望你面对自己的时候也能这么坦诚。”
把这个地下小作坊的疯子押走,姜润依然愁眉不展,“眼下这种招摇撞骗的人太多了!都说自己能记忆复制,帮人搞备份,这几天类似的案子翻了几倍!”
亚瑟也凑到跟前,焦急地问:“那维克托呢?他怎么办?”
诺里走到还痴痴呆呆的维克托面前,张开了光网,捕捉到他的混乱思维世界。“还行,他的人格模型没有被破坏,只是投映转接口受损。”
冰蓝色的电光在棕色眼眸里流转,电路般的图样在玻璃珠一样的眼里闪烁,大概只用了几分钟,诺里就完成了思维转接口的修复,关闭了光网。维克托深深吸了一口气,跟从噩梦深处转醒一样,整个人蹦起了半米。
亚瑟狂喜着上去搂住他,“兄弟你可算是醒了!我还以为你要傻一辈子了!”
“先别顾着高兴,”姜润一脸嫌弃地把他们分开,指着维克托,“你还得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你是从什么途径知道这个黑作坊的?”
维克托一脸蠢萌表情,“啊?我爸让我来的,他有一天神神秘秘地回家,说他弄到了记忆备份的办法,我们全家都来备份过呢。”
诺里捂着脸,“那不叫记忆备份,就只是分析了一通人格模型而已。到你这里不巧发生了解离现象,有可能是你最近做了与平时风格不符合的事……”她又叹了口气,嘱咐了维克托几句,“回去转告你的全家,没有什么记忆备份!全是骗人的,不要信,小心被人骗成傻子。”
走出了地下小作坊,诺里望着天空,今天不是晴天,蒙着一层薄薄的灰雾,空气里湿漉漉的。姜润从后面跟上来,不解地问:“你在看什么?”
“我在看老天爷。”
“……啊?”
“我在看他是不是正在嘲笑我,他大概是在讲: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你自己搞定吧。”
姜润哎呀一声,“别在这感慨了,医疗中心积压了一大堆记忆错乱的疑难杂症,快点过去解决吧!”
千佐多零从另一条街道转出来,“这边肃清了,基本上都是神棍式的招摇撞骗,真正涉及到记忆扫描,还有人格模型解析的只有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