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里一转身,故作平静的脸色就变了,她走到镜桐身边,小声说:“派一支特遣小队过来,把他们几个控制住。”
镜桐暗自点点头。他们三人闹心地扶额,对面的苏璃几个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全部沉浸在一种莫名兴奋里。
“我要过去看看那个……东西。”诺里在沉默里出声,婓尔卓侧过脸:“最好不要,你看看他们,没有一个正常的。”
“我知道,是模因感染,静态警告过我们了。但是……我受到过北方古生物区的基因感染,我也受过精神污染,虽然都是很轻微的,但我有一定抗性,起码比他们强吧。再这样下去,就难以想象科研院会变成什么模样了。”
他们两个在争辩,特遣小队已经赶来了,苏璃作为院长,第一次被联邦的武装小队控制,他很愕然:“怎么回事?”
“你想知道怎么回事?”镜桐走过去,距离他两步远停住,用视讯器拍了一张他的照片,让他仔细看着照片里异样的自己。“看清楚了吗?我们在救你。”
“我没事!”宁奇虽然害怕,但是他有种异常强烈的自信,“我已经能跟它沟通了,很快就能知道母虫在哪里!”
镜桐又转向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如果可以沟通,你早就该知道了。那个东西在哄骗你!它在拖着你,用某种方式让你异化!”
少年莱蒙扑出来,他的变异最严重,力量大了很多,竟然把钳制着宁奇的一个特遣小队成员撞开了。他的口音模糊不清,好像在叫着:“老师快走!”
莱蒙壮了一圈,但背脊不太对称,左边的肩胛更高,好像凸起了一块骨质。他的脸部也有明显变化,下颌外扩,撑得轮廓狰狞,滴滴答答流着口水。可以说他已经是半个怪物了。
特遣小队围绕着他,不敢上前来,婓尔卓从一侧抄近,一把钳制住他的后颈,把他按在地上不能挣脱。
诺里看着眼前简直算凄惨的场面,又看了一眼巨大生物胶囊里的东西,满眼仇恨地走过去。婓尔卓还抓着莱蒙,只能在她身后叫:“诺里,你现在不清醒!你现在不适合做决定!”
她没有停,还在慢慢地往前,婓尔卓只能看向镜桐,“你不拦着她吗?”
镜桐无奈地摊开手,“你都拦不住,我能怎么办?”
婓尔卓气到无语,但是他心里明白,镜桐终究还是希望诺里去解决问题的,最差的结果不过是她出现一些变异反应,但前线每时每刻都在惨烈牺牲,时间已经太珍贵了。
隔着强化玻璃,诺里看到金绿色的巨型虫子,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加上对玖鸠的遗憾转换成的恨意,她马上就扩张开了光网,眼里旺盛的电光,闪烁着烈烈光泽,粗暴地接驳到了它的神经中枢。
杂乱的画面快速闪烁过,密密匝匝的虫卵,一颗颗琥珀灯泡一样堆积在蜜橘色的洞穴里……皱皱巴巴的肉质巢穴……苍白色的旋臂,在深空里绚烂地旋转……算式、程序、数据流……光子颗粒组成的浩瀚的洪河……
从快速切换的画面里摆脱出来,诺里晃晃悠悠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她甩甩脑袋,闪烁的视线里,看到婓尔卓着急忙慌地凑上来,“你还认识我吗?我叫什么?这是几根手指?”
诺里把他举起来的三根手头按住,结果按偏了,拍了个空,她对于空间的判断还没有恢复,但是现在没有时间去管这些,诺里着急地盯着镜桐的方向,“我没检索到有用的信息,我要挖得再深一些,如果损坏了它有关系吗?”
镜桐眼光异样地看着她,“你不要损坏了就行,它损不损坏无所谓。”
诺里刚要站起来回到玻璃墙前,就感觉到手腕被牵住,转头看见了婓尔卓满脸的不赞同表情,“一定要这样玩命吗?”
“……也、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你每次冲动就没有好结果。”
“我没冲动……”诺里企图替自己做解释,“你看看我的眼睛,多认真。”
婓尔卓还真的看进了她的眼瞳里,“我只看到你的瞳孔有点扩散……”
诺里揉了揉眼睛,“没事,这只是……我缓一下就好了……”
镜桐看了看现场的氛围,冲着婓尔卓和诺里两个人招了招手,把他们集中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说:“我要一个真实的概率,到底有多少可能搜到母虫的位置?”
诺里有点为难,这实在很难计算出来,“我只能……大概一半的可能……”
“一半的可能找到母虫位置?”
“……一半的可能我不会疯咯……”
镜桐无语地瞪着她,诺里赶紧替自己辩解,把手拍在婓尔卓肩上,“但是我疯了他会控制住我的。”
镜桐继续瞪着她,无语的表情里还带着崩溃,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诺里……我现在已经焦头烂额了,你能不能不要再挑战我的极限了?”
“我挑战你的极限?”而她甚至还听不懂的样子,“我倒是喜欢挑战极限,你可以加入啊,我们可以一起挑战极限的。”
镜桐这次的沉默伴随着咬牙切齿,双拳紧握,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婓尔卓,他赶紧解释:“她不是在故意地气你,她其实说的都是真实的想法,她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
短短的几句话之间,镜桐已经感觉气得有点缺氧了,他摸着前额,闭目等待着这一阵眩晕过去,平复下来以后对诺里郑重地说:“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前线每时每刻都在牺牲,虫潮很快就会向蓝星推进了,时间很紧张,而局势对我们很不利。如果你成功了,就有可能扭转局势;如果你失败了……我们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拦住一个疯掉的夏娃了,你不会杀穿了帝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