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点头,“他是个垃圾收藏家,蛮有名的。”
“垃圾收藏家?”
“就是什么都收。他特别喜欢一些稀有材料,宇宙垃圾,总之没见过的东西他都喜欢。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有收集癖的老神经病。不过,皇室的人都是收集癖加神经病。”
“我们怀疑,他就是武士单的上家。不过他还找了一间假的商务学校做中介。”
“皇室不屑于和平民做交易,这很平常。不过我想武士单是知道对方是奥斯特才放心大胆地交易的,这也是他做佣兵时养成的习惯。我们经常和奥斯特古德曼打交道,我们开采星矿时得到的垃圾太多了,皇室很有钱,他们通常购买很多。”
诺里皱着眉仔细地思考着,“那,皇室会和橘氏勾结吗?”
“不好说,那要看他们之间的交易筹码是什么?要我说很可能是与生化人技术有关,皇室要绝种了。这就是白司令有意为之,颠覆帝制还是要冒一些风险的,不如等着他们自己灭绝。反正腐朽的皇朝自甘堕落,早就走进死胡同里了。”
“那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非常牢固,我们恐怕很难找到间隙。”
斯坦叹了口气,“我觉得更麻烦的是中间人,皇室在帝都盘踞很多年了,势力渗透到很多隐秘角落,不像第二姓氏那样,正大光明高高在上。要是想在泥浆水里分清根须,工作量巨大,这大约也是他们摆下这个布局的依仗。”
亚当来得很快,他开着最快的军用蝠翼飞艇来的。看见他时,诺里还是非常心虚,不过他没有表现出生气的样子,好像很平静。甚至没有一句话,全程安静到窒息。
诺里觉得自己应该先道个歉,“对不起,我……我不该就那么跑了。”
驾驶位上斐尔卓慢慢转过头,隔着护目镜,诺里能感受到他凉凉的,冰块似的目光。
“我刚才接到调令,明天开始,要去到东部沿海感染区,大概作战十天。”
诺里难得从武士单的一摊破事里分心出来,“……明天?整个a组都去吗?”
“a-c组全部人都去,随队支援的还有誓约绅士号和浮空鬼岛。”
“a组全体……”诺里又生出了一个主意,“我也能去吗?”
这次他真的绷不住了,猛一侧过脸来,苍白的瞳仁瞪得老大,眉眼发梢都透露出怒意,“不行,你不准去!”
“你们……缺少机械师啊,现在只有夏味一个,你们没有外勤机械师。”
“那也不用你。”
诺里无意识地瘪嘴,“我只是想接触一下橘吉试试。我不可能接触到别的橘氏的成员,也许橘吉知道一点内幕能起到关键作用。”
斐尔卓还是退了一步,“我可以替你留意,你去接触她太显眼了,你以为橘吉傻吗?”
“可是……我也想看看誓约绅士号和浮空鬼岛,很少有机会能亲眼看见这两台机甲。”
斐尔卓对自己的节节败退感到恼怒,“……好吧,但是……好吧好吧,你得听我的,干!你什么时候听过我的?”
“我知道了!”诺里赶快保证,“我一定听你的。可以了吗?”
怒气达到尽头后,斐尔卓缓慢平静了下来,“姜尚快急疯了,我得先送你回个家。”
诺里满腹狐疑,“我觉得他总是反应过度,好像我时刻揣着个反应堆似的。”
斐尔卓脸色怪异地看了她一眼,竟然好像很赞同她的这句话。
在看见姜尚的时候,诺里吓了一跳,他憔悴了好多,胡须都冒出来了,下颌一片青髭。穿着珊瑚绒的长款睡衣,整个人就是操心的老父亲形象。
斐尔卓也奔波了一天了,难免有点疲倦,他坐在姜宅的客厅沙发上,一点也不生分。这个画面教诺里十分奇怪,她打起精神,警惕地观望着几个人。
姜尚实则现在很生气,但为了不起到反效果,他还是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我知道你现在很困惑,很紧张,也很冲动。但是起码你可以信任我们吧,我们毕竟血脉相连,我是不会害你的。”
诺里思考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回答,他明显是想要摊开了谈,将自己完全拉拢到他的阵营。但是将近二十年都没露过面的亲人?这到底值不值得信任还真是个冒险的选择。
“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要你什么都不做,我要你乖乖的!”姜尚抓狂地说。
“好的。”诺里的眼珠从左边转到右边,点点头答应。
“一点都不好!”姜尚逼近了一步,满脸的严肃,“你知道自己回答得多么敷衍吗?你就是个满心热血只想要作大死的未成年人,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
诺里看着眼前这个自称父亲的男人,他已经变得跟刚相识的时候不同了,曾经的清高自傲已经不见了,现在他一副操碎了心的憋屈模样。姜尚竟然会有表现委屈的一天吗?诺里一时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装着很俏皮的样子,“说实话,是世界先动手的。”
姜尚发出一声咆哮,他转身跺着脚走进卧室里,转了一圈,又咆哮着出来了。充分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无能狂怒。
“你不能随便行动!我不准你去作死!”他大声地说,“我不准你去军部跟白蒐做交易!你再这样我就禁足你!”
诺里眼睁睁看着精明的学院长在自己眼前崩溃,这种感觉十分新奇,“我热爱生命,先生,我还没活够呢。”
“那你就不应该满不在乎地跟我说话。”姜尚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营救那个机械师小店长,哪怕要冒着巨大风险用你一手设计的新机型去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