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下又有一人站起来,朗声道:“先生,我想发表一下我的看法。”“东旭,你说。”阮老先生笑着道:“你有什么看法?”什么?朱东旭?这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锦书暗叹不妙,难道倒霉定律又上线了?朱东旭负手而立,侃侃而谈:“我想替孙兄说两句。其实做官和个人名利并不冲突。我们为国争光,也就是为自己争气。国家兴盛,做臣子的也会光荣。两者并没有什么互相妨碍的地方。我们把金榜题名作为自己的人生目标,把青史留名当做终极梦想,这样人生就会很有动力,催促我们上进,做一个有用的人。可如果做一个江湖闲散人,也确实可以做好事,但是此生寂寂无名,生死无人知,年老离世时,难道我们不会因为此生碌碌无为而感到羞愧吗?”漂亮!锦书忍不住在心里给他鼓掌,这段话说的,真不愧是一个穿越者!太燃了吧!一时连吴世宴都忍不住击掌称赞:“好一个东旭先生啊!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东旭先生这才扭头一看:我去,教室后边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怎么六公主和沈之璋也在?“吴大人您过奖了,小生愧不敢当。”东旭连忙谦虚道。阮老先生笑了起来:“吴大人,我早看见您来了!”“耽误先生授课了,我也是听了朱东旭的话,一时情不自禁了!”吴世宴致歉道。“吴大人客气了!”一时书斋学子连忙起身相迎,吴世宴乐呵呵地把一同来的人介绍给阮先生:“这位是六公主,这是六驸马沈之璋。”“六公主安好。”一时众人连忙要下跪问安,唬的锦书赶快站起来:“诸位都是明日栋梁,不必多礼。”“六公主果然有格局。”阮先生笑道:“听闻公主师从我同门师兄李清节,今日老朽也斗胆做一回公主的师叔,讨教一下公主的看法,我与师兄授课,谁好啊?”“您与太傅平分秋色各有千秋,我今日也受益匪浅呢。”锦书简单说了几句,在朱东旭面前不敢说太多话。“哦?”阮老先生笑眯眯地问:“那公主对于这个话题,有何高见啊?”锦书郁闷了,这老教授,怎么光抓着我一个人问啊?这儿站了一排,怎么单问我一个?她只好稍稍酝酿一下笑着道:“不敢称高见,其实男子无论是报效祖国也好,还是处江湖之远也好,无愧于别人太难,无愧于自己的一生足矣。”她刚说完,吴世宴便向她投来惊讶的目光,就连阮老先生都眼神一亮,感慨道:“公主这一番话,正是今日我想教给诸位的东西。好一句无愧于自己足矣!看来,在教学这方面,我还真比不过师兄啊!惭愧惭愧!”锦书连忙摇头:“哎,师叔您太谦虚了。这些话哪里是我想出来的,都是驸马教我说的罢了!”此话一出,沈之璋瞬间呆滞:我说过吗?我说的是这个意思?阮老先生这才注意到那个穿石青色长袍的男子。瞧着眉目周正,气宇不凡。又听六公主这么说,立马来了兴趣,追问沈之璋:“这话竟然是驸马爷说的,那驸马您不妨也发表一下看法吧?”“嗯……”沈之璋有点紧张,此刻他胸腔微微发热,心脏扑通通直跳,整个肺腑涌过一阵暖流,似乎什么失落的东西,正在一点点回归。可此刻他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儿时一些零零落落的片段,如同走马观花,一段段回放。似乎是小伙伴用惊羡的口气在他身边说话:“沈二!今天又是你解释的最优,他已经理解到了里面的精髓!你们其他人要努力了!”好像父亲也在,笑呵呵地抱着他让他作诗:“璋儿!来,赋诗一首,给这位伯伯祝个寿!”回忆如潮水涌来,沈之璋难以自抑。突然袖子被人轻轻一拉,他猛地回过神来,一下子就看到了锦书那双充满关切又明亮清澈的双眸。他仿佛醍醐灌顶,瞬间思路清晰,拨云见月,眼前一片清明开阔。“以我之见,无论哪一种,都是自己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罢了。想要理想和名利,那就去追逐和付出。想要平静和自由,那就释然和宁静。二者不可兼得,没有利弊之分,只是看自己如何选择。在朝堂,就不要被利益熏心,背弃自己当初的理想。在江湖,也不要被平庸包围,最终泯于众人。无论在那一种状态,都能记得初衷就好。”沈之璋一番言论温和平静,娓娓道来,直说到人心里去,让人倾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