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安垂眸,看得出来。如果是换成自己这么流血,可能身体早就凉透了。虽然他现在距离凉透了也没差哪里去了。
“做个交易,好不好?”
“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两个濒死的人,一个身份贵重,一个浑身褴褛的小乞儿。原本他们是云泥之别,终此一生都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不同阶级的人。
如今却在这乱葬岗上同病相怜。
“我有药,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但是,你可以试一试。”
“你的条件。”
“若是你能活下来会找你的仇人报仇吗?”
“会。”
“虽然不知道我们的仇人是不是同一个,但是如果可以帮我多杀几个好不好?”他就是一条贱命的小乞儿,不懂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他平等的仇视上京城里那些贵人。
随安从自己脏兮兮的衣服里拽出来挂在脖子里的小瓶子,老乞丐给他寻来的保命药。反正他都活不下去了,就送给这人吧。
不管能不能救他的命,至少都能够让这个人比自己活得久点,也不管这人以后会不会帮自己多杀几个。他就想让这人把自己的土坑还给自己,他已经没有重新挖一个的力气了。
药瓶从随安的手里咕咕噜噜滚到云缱的脚边。
云缱看着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意志的人,一把抓起来药瓶,一打开一股并不算是很浓郁的药味弥漫开。
只有三颗褐色的药丸在药瓶里,云缱闻得出来,这虽然算不上是什么上好的药,但对自己目前来说,确确实实是能够救命的。
等云缱处理好自己的伤,从土坑里爬了出来。就这么跟随安一起仰躺在雪地上。
“喂,你好了,能把我的土坑还给我了吗?”
“我名唤云缱,字衍钧,不叫喂。”
“我叫……随安,随遇而安的随安……”名字是老乞丐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了,他把老乞丐给的救命药给了别人了。
“你的药救了我的命,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救恩人了,我的命都属于你。”
“所以你不能死。”
云缱不想这个小乞儿死,他想带他一起回北境。
随安安安静静听着这个人在自己的耳边絮叨,他不觉得自己还还能够活下去。他感觉到自己被人背了起来,他要带他去哪里?
云缱把自己上好的衣袍撕扯成布条给自己包扎了伤口,剩余的拧成布条,把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小乞儿绑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随后从路过的死人身上扒了好几件烂衣裳披到自己和小乞儿的身上。
不是小乞儿,他有名字,他叫随安。
原本等死的云缱在随安把自己的救命3药给自己的时候,突然就不想等死了。他未必就一定会死,只要他不死,上京城那些世家等来的将会是属于他云缱和随安一起的报复。
尤其他背上这个。
“要报仇还是自己来更好,等我坐拥天下,就给你无上权势,让你一家一家的打上门去报仇好不好?”
“让他们都给你下跪……”
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的渐行渐远,随安就那么断断续续听着背着他的人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