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你弟弟他死了呜呜呜,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当好一个母亲,我对不起你弟弟呜呜呜……”
雨很大,曾意婉才敢放声的哭嚎,雨声止了,她的哭声也止了,背着郑明踩着泥泞如游魂般归家。看着一贫如洗的家和老幼病残们,曾意婉收敛悲伤,重新打起精神操持家务。
她的第二个孩子很快到来,这次是个女孩,健健康康的很是早慧,不到一岁就能走路并利索的说话。
曾意婉的脸上终于有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的第三胎是一对双胞胎男孩。
妹妹可爱温柔,总是会给郑明梳头发扎辫子,她会把郑明浓密的长发扎成很多漂亮的小辫子,又用端午节时的五彩绳子在发辫尾端打上蝴蝶结。
双胞胎弟弟就很调皮,他们掏鸟窝掏马蜂窝,就连蛇窝也要戳一下,真是方圆十里看到他们的鸟兽全都能被吓跑。
每次他们干这些坏事的时候都会带着郑明,两个家伙去的时候把郑明一起架在肩膀上,回来时候轮流拖着郑明。
每每黄昏日落时,曾意婉总会拿着扫把追着两个男孩子打,往往那时候,小妹会打来一盆水,帮郑明擦身体并帮他梳扎已经散乱的辫子。
“不能让弟弟们欺负你。”她学着大人模样严肃地嘱咐郑明,“下次他们要带你出去,你就拒绝,不然你喊我,我揍他们。”
那段属于人类“幼年”的时间和漫长的黑暗与疼痛比起来,就如白驹过隙。
但偏偏,他记忆里最鲜明的就是这段短暂却又漫长的幼年时光。
他在五岁时和父亲说了献祭转移族人诅咒的事情,但直到成功已经是十五岁。
他的双胞胎弟弟之一在十岁时因为战乱被流寇乱刀砍伤又被煮熟吃掉。
他那个可爱善良又温柔的妹妹在刚定亲后,还没来得及沉浸在初为少女的喜悦中,就全身长斑溃烂脓水。
庆幸的是,死亡降临于妹妹身上之前,他终于将自己成功献祭,郑家的诅咒也转移在了他的身上。
母亲后来又生了好几个孩子,一个个都白白胖胖的惹人爱,父亲的生意终于顺利,族中人丁也在慢慢增多。
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那些记忆中的弟弟妹妹们,那位被他尊敬爱戴又心疼的母亲,早已成为一柸黄土。
记忆里的人和事都已经不复存在,但他却依旧记得清楚又鲜明。
“后来呢?”佟美佳抓着他的手催促的,“后来你妹妹怎么样?你能回去看她吗?”
最开始是不能的,剥离的属于人性的那些东西全都算作死亡。就如人把自己的胳膊腿砍断,胳膊和腿脱离身体,肯定不能再“活”。
但他的家人们性格都很执拗,他们一直努力地想办法,四处寻找等让他“活”过来的方式。
他人性躯壳没有心脏,郑家人就把族中那些将死之人的心脏放进他的胸膛,他的人性躯壳缺什么,郑家人就会四处想办法帮他寻找。
他们得了巫人的指示,知道不能用罪恶的方式,所以每次为他奉上的那些“残肢”,都是族人们临死之际心甘情愿又虔诚无比的奉上。